第二十五章 圣让瀑布(第2/5页)

他们走下舷梯,库尔特太太重重地靠在卫兵身上,她在轻声说话,洛克勋爵只听到了他的回答。

“上士,夫人――在那边的大板条箱旁――他拿着钥匙,但是我不敢问他,夫人,对不起。”

“噢,好吧。”她用动听的声音遗憾地叹了口气说,“还是谢谢啦。”

洛克勋爵听到靴子在岩石上走动,接着她低声说道:“你听到钥匙的事了吗?”

“告诉我那个上士在哪儿,我需要知道他在哪儿,有多远。”

“按我的步子大约有十步远,在右手边,一个大个子男人,我能够看见一串钥匙在他的腰上。”

“要知道是哪一把才有用,你看见他们锁手铐了吗?”

“看见了,是一把绑了黑胶带的又短又粗的钥匙。”

洛克勋爵顺着她厚厚的长毛大衣的呢里一路爬下去,一直爬到齐她膝盖的下摆,在那儿他抓住下摆四处望了望。

他们架起了一盏泛光灯,将强光照在湿漉漉的岩石上,但是正当他朝下看并到处找阴影的时候,他看见那强光开始在一股劲风中左右摇摆,然后他听到一声喊叫,光突然灭了。

他立即落到地面,穿过漫天飞舞的冰雨朝上士跳去,那个上士举步蹒跚向前,试图抓住那掉下来的泛光灯。

在混乱中,洛克勋爵在那个大个子男人的腿从他身边迈过的时候跳上去,抓住他的迷彩裤――已经被雨浸透,重重的――将一根靴刺踢进靴子上方的肉里。

上士咕哝叫了一声,笨拙地倒了下去,抓住自己的腿,试图呼吸和喊叫。洛克勋爵住了手,从正在摔倒的男人身边跳开。

谁也没有注意到:风的呼啸、引擎的轰鸣,还有冰雹的砰砰声盖住了男人的声音。在黑暗中,他的身体是不会被人看见的,但是旁边还有其他人,洛克勋爵必须动作快一点。他跳到那个倒下的男人身边,那串钥匙躺在一摊冰凉的水里,他把那些跟他的胳臂一样圆并且有半个他那么长的巨大钢轴拖到一边,找到那把绑了黑色胶带的钥匙。接下来又得对付那个钥匙圈,还要避开跟他的两个拳头一样大的冰雹――这对加利弗斯平人来说是致命的。

接着,一个声音在他上方说道:“你没事吧,上士?”

那个士兵的精灵正在咆哮和用鼻子爱抚已半昏迷的上士的精灵,洛克勋爵不能等待:一跳一踢,另外那个人也倒在了上士的身边。

又拽又扯又拉的,洛克勋爵终于打开那个钥匙圈,然后他得把其他六把钥匙拿开,才能取出那把有黑色胶带的。现在他们随手都可能把灯重新弄亮,不过就算在半明半暗中,他们也几乎不会想起那两个躺在那儿昏迷不醒的人――

正当他把那把钥匙取出来的时候,有人喊了一声,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拖起那个巨大的钢轴,一阵拖拉提拽,他刚躲在一块小圆石后,重重的脚步声就过来了,有声音在喊开灯。

“中弹了?”

“没听到一点声音――”

“他们还有呼吸吗?”

接着重新固定好的泛光灯又啪地打开了,洛克勋爵被暴露灯光下,像汽车灯前面的狐狸一样一目了然;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眼睛左顾右盼。等到他确定每个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两个不明原因倒下的人身上,他就把钥匙拖到肩上,跑过那一摊摊的水和圆石,一直跑到库尔特太太身边。

一秒钟后,她打开手铐,悄悄地把它们放到地上。洛克勋爵跳上她的大衣下摆,跑到她的肩上。

“炸弹在哪儿?”他凑近她耳边说。

“他们刚刚开始卸它,就是那边地上的那个大板条箱,在他们把它拿出来之前我什么也干不了,而且即使到了那时――”

“好吧,”他说,“跑吧。把你自己藏起来,我待在这儿放哨。跑!”

他朝下跳到她的袖子上。她悄没声息地走到灯光之外,一开始很慢,以便不吸引那个卫兵的眼睛;然后她蹲下来,跑进雨打风吹的黑暗之中,爬上了斜坡,金猴跑在前面探路。

她听到身后引擎不停的咆哮声、混乱的叫喊声、庭长想发布什么命令来稳住局面的有力的声音。她还记得在骑士泰利斯的靴刺带给她的那漫长可怕的痛苦和幻觉,所以她并不羡慕那两个人的苏醒。

但是不久她就到了更高的地方,身后能看见的只有泛光灯摇晃不定的光亮从齐柏林飞艇弧形的大肚皮上反射回来,不久灯光又熄灭了,她能听到的只有引擎的吼叫声,徒劳地抵抗着飓风,还有下面瀑布的轰鸣声。

发电站的工程师正挣扎着攀过峡谷的边缘将一根电缆拉到炸弹上。

对于库尔特太太来说,问题不是怎样活着逃离这个地方:那是次要的问题。关键是怎样在他们发射之前将莱拉的头发从炸弹里取出来。洛克勋爵在她被捕后将信封中的头发烧毁,让风将灰烬吹入了夜空,然后他找到了实验室,看着他们将其余的那小缕深金色的卷发放进共鸣室。他知道它具体放在哪儿,也知道怎样打开那个共鸣室,但还不说那些来来往往的技术人员,单是那明亮的灯光以及闪闪发亮的实验室,就使他根本做不了什么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