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7/16页)
阿尔喀德斯·费耶拉布拉的脸涨得通红,就连胡须都遮掩不住。
吉尔卡哼了一声。“好了好了,管家先生,如果你真想管事,就该多来这边走走,光在鲍克兰城堡的办公室用屁股打磨椅子可不行。我想……”
“我对你的想法不感兴趣。”费耶拉布拉恶狠狠地打断道,“继续说怪物的事。”
“我已经说完了。我们知道的就这些。”
“没有受害者吗?没人受到袭击吗?”
“没有。但去年有个仆人失踪了。有人说是怪物把他拖进了黑暗深处,然后杀了他。还有人说根本没什么怪物,那个仆人是因为欠债才自杀的。他玩骰子确实玩得很凶,而且跟磨坊主的女儿有个孩子,那女人去法院告了他,法院判他付赡养费……”
“所以说,”杰洛特插嘴道,“那怪物有没有攻击过别人?难道从那时起,就再也没人见过它了?”
“对。”
两个女孩之一在倒酒时用胸部蹭了蹭杰洛特的耳朵,还鼓励地眨眨眼。
“我们走吧,”杰洛特连忙说,“没必要继续闲聊了。带我去地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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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是,芙琳吉拉制作的护身符没能满足他的期待。当然了,杰洛特并不认为这颗打磨过的绿玉髓就能代替他的银制狼头徽章。芙琳吉拉也没做过类似的承诺。
然而,她曾信誓旦旦地对他说,这枚护身符在和佩戴者的思维协调之后,可以办到各式各样的事,包括警告危险。
要么是芙琳吉拉的魔法失效了,要么就是杰洛特和护身符在何谓危险的看法上出现了分歧。在前往地窖的路上,绿玉髓以几乎无法察觉的幅度晃了晃,与此同时,有只橘黄色的大猫跳到他面前,桀骜不驯地竖起尾巴,在庭院里排泄起来。那只猫肯定收到了护身符发出的某种讯号,因为它发出一声尖厉的“喵呜”,便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当猎魔人进入地窖时,绿玉髓护身符又以令人恼火的幅度颤抖起来,并在干燥而整洁的储物间里躁动不安,而这里唯一的危险只来自于那些葡萄酒桶:如果某个缺乏自制力的人躺在酒桶下面,张开嘴巴,那他也许会有酒精中毒的危险。但也仅此而已。
而当杰洛特离开仍在使用的那部分地窖,走下楼梯,进入长长的隧道时,他的护身符却纹丝不动。猎魔人早就发现,陶森特大部分葡萄园下方都有旧矿井。毫无疑问,当栽种的葡萄开始结果,并带来更加丰厚的利润时,人们就放弃了矿井的开采,将隧道和通道当作酒窖使用。波默罗堡和祖巴兰堡位于一座旧板岩矿井上方。矿井里有密密麻麻的隧道和坑洞,稍不留神,你就可能失足掉进某个坑里,摔断几根骨头。某些坑洞用腐朽的木板盖着,上面覆盖着一层岩屑,与地面难以区分。这个区域非常危险,他需要护身符给出预警。但它却毫无反应。
甚至当那模糊的灰影从杰洛特前方十步远的碎板岩堆里一跃而起,用爪子和扭曲的双腿踢起灰尘,发出刺耳的哀嚎,随后吹着口哨、咯咯笑着穿过隧道,消失在墙上一个大洞里的时候,它也没向他示警。
猎魔人骂了一句。他的魔法护符会对橘色的猫产生反应,面对小魔怪却纹丝不动。我得跟芙琳吉拉谈谈这事,他一边想着,一边朝小怪物钻进的墙洞走去。
护身符开始剧烈颤动。
早干吗了,他心想。但他很快改变了想法。或许护身符没这么蠢。小魔怪常用的战术就是先逃跑,然后用镰刀般锋利的爪子伏击追兵。那只小魔怪正在黑暗中等待——这就是护身符给他的警告。
他屏住呼吸,警惕地竖起耳朵,等了又等。护身符死气沉沉地贴在胸口。洞里散发出一股微弱而令人不快的味道。周围一片死寂,而小魔怪不可能保持这么久的沉默。
他不假思索地钻进洞中,手脚并用向前爬去,背脊刮擦着粗糙的岩石。他没能爬出多远。
有什么东西劈啪一声折断了。地板裂开,猎魔人摔了下去——连同好几百磅重的灰尘和碎屑一起。幸好坠落的距离并不算长。他掉进的并非无底的深坑,而是个普通的地牢。他像下水管道喷出的粪便一样落下,重重地摔进一堆烂木头。他吐了口唾沫,抖落头发里的灰尘,恶狠狠地咒骂起来。护身符在他胸前摇晃不停,像只钻进他衬衣的麻雀。猎魔人很想将护身符一把扯下,丢进黑暗里,让它永远消失,但他忍住了。首先,芙琳吉拉肯定会大发雷霆。其次,这颗绿玉髓据说还拥有其他魔法能力。杰洛特希望那些能力更可靠些。
他爬起身时,抓到了一块球形的颅骨。然后他才发现,他身下那堆东西根本不是木头。
他站起身,迅速审视着骨头堆。都是人类的骨头。他们死时还戴着镣铐,很可能全身赤裸。骨头被碾碎和咀嚼过。他们被吃之前大概已经死了。但他并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