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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鲤听见他的责问,一时回忆起伍颖那晚说的一席话,一时又想到手术室里的那双温暖有力的手,脑子里纠结了起来,却不知如何开口。

  她的迟疑,却让艾景初起了误解,面上浮起了一丝薄怒。

  “这就是你要换医生的原因?告诉我之后,说清楚了,就可以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再换成别的人正畸,然后这辈子不相往来?”

  “不是。”她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因为我今天帮了你,你心存愧疚,想要告诉我真相来报答我?”他的怒气又添了一层。

  曾鲤急忙又摇头,“不是。”

  她从未见过他和谁生过气,哪怕他很少笑,哪怕他不说话,哪怕他严厉地教育学生,哪怕他黑着脸不看她,哪怕他挂她电话,他都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和人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保护罩,也不会动怒。

  “或者是觉得你了解的事情,别人却一无所知,演起戏来很好玩,而如今你腻歪了。”他生起气来,神色更冷了,脸色也不好,好像一辈子都会不理人一样。

  她看在眼里,突地一下,鼻子有些酸,眼睛霎时就红了。

  “我不是那样的人。”她喃喃辩解。

  “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的。我是故意骗你的,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刚开始是觉得也许你根本不记得了,也没有必要说。后来和你相处得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更加说不出口了。可是,你那么好,对我那么好,这辈子从没有人这么待我。手术室的时候,我就想,我要告诉你实话,哪怕你生气,哪怕你觉得我是个居心叵测的人,哪怕你讨厌我。可是你现在真的生气了……”她说完最后一句,眼泪便流了下来。

  他那强装的怒意也早没了,胸膛里的一颗心,好像泡在温暖的蜜水里,软软地化开。

  “曾鲤。”他叫了她的名字。

  她抬起泪眼看他。

  突然,厨房里有了动静,好像是炖锅里的汤汁溅了出来,浇到了火头上。艾景初反应快,立即起身立刻去厨房调小火头。

  待他一转身,却不想和跟着来的曾鲤撞在了一起。

  曾鲤的脸正好磕在他肩上,她下意识地先保护下巴,却也未能避开擦碰。那力道和速度都不大,但是依旧疼。

  她伤口疼,加上自己又有些贫血,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不禁伸手拉住侧边的冰箱把手,靠了过去。

  “磕到伤口了?”他问。

  她吃痛地摆摆手,将背靠在冰箱门上,想缓口气。

  所幸冰箱挺大,完全撑住了她。

  艾景初的心揪了起来,“我看看。”

  他伸手,仔细地揭开胶布和纱布,侧着脸检查。她站在他和冰箱之间的狭小缝隙里。而他比她高半个头,所以刚才一直弯着腰。

  但是此刻,他和她的心思都没有放在别处。

  她乖乖地将下巴扬起来,以便可以让他看的更清楚,如此一来,方才的泪痕却也显露无疑。

  在确认无恙后,艾景初松了口气。

  “这几天走路睡觉都要小心,也不要沾水。”他一边叮嘱,一边将纱布小心翼翼地复原回去。

  “哦。”

  艾景初抚平胶布后,目光落在她刚才盈泪的双眼上,突然想起刚才没有说完的事情。“其实还有一句话。”他说。

  他没有及时让开她,依旧将她困在自己和冰箱的夹缝中。

  “嗯?”她轻轻摸了摸外面的纱布。

  “我上回在电话问过你一句话,你记得吗?”他盯着她的眼睛问。

  “什么?”

  “我问你,你的心还在不在。”

  曾鲤停下手里的动作,真的是问的这个?当时他直接掐了电话,在那之后,再也没有提,所以她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自己误会了。

  他并未待她回答,而是将头又埋下去一点,拉近了两张脸的距离。

  曾鲤几乎都能感受到他的鼻息。

  那黑眸又这样清晰真切地出现在曾鲤视野里,湖水一般的双眼那么让人难以自拔。

  “如果还在的话,”他的眉目贴得更近,声音低下去,显得醇醇的,磁磁的,几乎夺人心魄,又喃喃地重复了一次:“如果还在的话,我要把它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