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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机缘巧合,艾景初居然成了她的医生。在周纹和护士都提到“艾老师”这个称呼的时候,她没有联想到他,直到她看到墙上挂着坐诊医生的名字。

  那一瞬间,她有过迟疑,有些退却,也有过想转身逃走,但是当他站在她面前亲口问自己年龄和姓名之后,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因为——他根本不认识她。

  他不认识她。

  可是,她却认识他那么多年。

  如果没有这些,那个傍晚在东山山脚,她会拽着他,求他帮助自己吗?对于这个问题,她思考过很久,也许是不会。

  以前她的手指哪怕疼得彻夜睡不着,自己熬了半个多月,也不曾跟任何人求助过。

  如果她没有上他的车,那么后来一切的一切都不会有了。他的车不会抛锚,不会步行送她上山,他不会睡在东山酒店里,不会看日出时遇见她,更不会有那些流言蜚语,刘主任也不会硬要她去请他吃饭,后来便不会撞坏他的车。

  以至于她都不清楚自己这么依恋他,是因为于易,还是只是因为他是艾景初。

  她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她仰头太久,脖子有些酸,最后干脆屈膝面朝星空躺在了椅子上。行政楼的一角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从下往上数了数那栋楼的房间,可惜自己方向感不太好,找不出艾景初住过的那间套房的阳台。

  这时,有人从这里走过,狐疑地看了看姿势不雅的曾鲤。曾鲤急忙起身整理下头发衣衫,去医务室跟医生说了说,给开了些止痛消炎药。

  回去找伍颖的路上,曾鲤接到宁峰的好消息。他说他打通那个孩子大伯的电话了,他大伯说弟弟和弟媳带着孩子就在A市打工。而且宁峰还问到了他们在本市的住址。

  曾鲤连声道谢,有些欣慰地收线。她想到了艾景初,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曾鲤按开手机的通讯录,看到排在最上头的那三个字,迟疑着按了拨打,按出去之后又有些后悔,想要匆忙掐掉,却发现已经通了。

  “喂——”艾景初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边。

  “我是曾鲤。”她说。“你去外地了?没打扰你吧?”

  “嗯。”

  “我有事情跟你说。”曾鲤说。

  “周纹跟我说了,你要换医生。”他平静地接过她的话。

  “啊?什么时候说的?”周纹不是没说么,还叫她给他打电话。

  他并未回答她只是淡淡劝告:“中途换医生不怎么好,既耽误你的治疗时间,也损伤治疗效果。如果是因为对我的治疗方案不满意,我们可以沟通一下。如果你是觉得我的医术和医德欠缺……”

  “不是的!”曾鲤急忙否定。

  她打断了他的话,所以他没有再继续说,而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于是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他处的地方安静极了,几乎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而她的这边,有夏虫在夜间畅快的欢叫,还有远处露天温泉的大池子里,泡夜场的人们的嘻哈大笑。

  曾鲤想起上回她说自己怕冷场,艾景初却不屑,“想说的时候就说,不想说话的时候就不说。”

  所以,他大概已经心理不高兴,而不想和她说话了吧。

  正当曾鲤以为会由自己来打破这个僵局的时候,却听见艾景初的嗓音再次透过听筒传到她的耳畔。

  他说:“曾鲤,你心还在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曾鲤茫然了,“什么?”

  她没懂什么意思。

  但是,他没有重复,没有解释,没有追问,只是又静了一下,然后掐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艾老师,你居然敢挂小鱼电话,反了你~~~~~~~~~~~~~

  雨过天晴的日子其实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