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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随意动。

  他将那只收回来的手又伸了出去,扶住她的侧脸,静静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他蹲,她坐。她的脸比他还要高一些,所以他向前倾了一些,探直身体,轻轻抬头。

  曾鲤不是没有预感即将发生什么,但是她却不敢动,也不敢自作多情,只是傻愣愣地盯着他。

  以前她只是觉得艾景初的五官搭配起来特别好看,却没注意过他的眼睛居然如此吸引人,那双眸此刻如一面微澜的湖水,波光粼粼晶莹透彻,一时间让人挪不开眼。

  那一瞬间,对于曾鲤而言仿佛有几个小时那么漫长。

  她一时觉得他是不是准备亲她,立马又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惊了一下。她顿时想起一句话,“公主病犯了”。也许此刻用在自己身上真是再恰当不过。

  这话她经常在论坛里看到,也时不时听伍颖挂在嘴边形容某个难伺候并且自认高贵的病人。

  她有一次去伍颖医院里做心电图。医生是个男的,冷冷地要求她将衣服撩到胸口以上,她咬着牙做了几次都没有到位,最后那个医生说:“最好把内衣解了。”

  这事一直让曾鲤念念不忘。

  后来她一次去找伍颖,又遇见那位男医生在伍颖科室的办公室里。曾鲤拼死也不肯进门。伍颖纳闷,直到曾鲤坦白一切,她便说:“这世界上是确实有些医生是人渣,不过大部分医生都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啊,做手术的时候插管贴仪器多半也要敞胸露怀,谁还管躺着的是平胸还是酥胸,我们产科还有男大夫呢。不过,人家看女病人就跟我看男病人差不多,和解剖室里的标本没两样,让你丫想那么多。”

  所以她每每和艾景初相处,都在警醒自己不要把对方想的太复杂。

  此刻,艾景初的手心贴着她的脸,在深夜里寂静的医院里显得那么柔软,让人恍然有种错觉。可惜,连于易都不是她的良人,而艾景初怎么会看上她。

  就在这时,电梯又是“咚——”地响了一下忽然在这一层停了下来,随之走出来的人正是刚才被艾景初叫去查监控的那个学生。

  他出门一抬头看到了艾景初的背影,“艾教授。”

  只见艾景初并未应声回头,而是从容地将放在曾鲤脸上的手松开,缓缓起身后补了一句:“还好矫治器没有掉,不然这几天会更容易挂伤。”整个言行淡定极了。

  听到他的话,曾鲤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了下来。

  学生说:“他是从正门走出去的,人来人往的谁也没注意。”

  艾景初嗯了下。

  学生有些怵他,总觉得自己犯了大错。

  曾鲤想起答应艾景初的事情,于是她忙对他说:“手机借我,我打个电话,说不定会有些线索。”

  这个事情得问宁峰,上次网站的那个活动他就是策划者之一,他应该很了解。无奈何她脑子里记不住宁峰的号码,于是拨给了伍颖。

  伍颖一接电话听见是曾鲤的声音就问:“你用谁电话呢?”

  曾鲤懒得给她解释,直接说:“我忘带手机了,宁峰的号码给我一个,我有急事找他。”

  伍颖笑嘻嘻地咦了一声,“你找宁峰呀——”

  曾鲤听见听筒里传来马依依吼声,“宁峰在和我们打牌!”

  “你们?”这两人骑完车居然一起打牌去了,发展得够快的。

  “是啊,马依依输惨了。”伍颖笑。

  “你把电话给宁峰,我有事情找他。”

  哪知马依依却中途将手机拦截下来,冲着电话大喊:“别讲了,你直接过来得了。小鱼,我受不了潘思宇了坐我对家了,你赶紧来拯救我吧。立刻!马上!”接着,不由分说地掐线。

  潘思宇便是前些时日每天缠着马依依不放,锲而不舍的那位小兄弟。

  曾鲤拿着艾景初的手机,冲着旁边看着自己的师侄俩别扭地笑了下。

  “我得过去一趟才行。”曾鲤说。

  “我送你。”艾景初答。

  于是,两人一起离开了医院。

  一路上,曾鲤说了些和马依依打牌的趣事,“别人看她外表是个大美女,觉得肯定拽拽的,不好惹。其实啊,和她熟了才发现,她老实又好欺负。”

  艾景初没有主动说话,只淡淡地应着声,从他的一贯对人的态度来看,这都可以算得是热情了,但是却隐约显得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