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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每次遇见你,不是说对不起,就是谢谢。”她说。

  这一回,他没有接话。

  过了片刻她又说:“你明天上课还是坐诊?”不会耽误到工作吧?

  问完之后,她才想起来,他星期三五门诊,她应该很清楚的。

  “那明天早上有课吗?”

  半晌没得到他的答案,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一直没睁眼。

  “你不会又睡着了吧?”

  “这回我可不管你。”她喃喃自语道。

  她说完这句,放缓车速最后停了下来,又瞄了瞄他,没有动静。

  “我还没帮周纹求情呢?”

  她叹了口气。

  “不如直接脱了你,拍个艳照送给周纹,你以后肯定得把她给供着,然后我就还她人情了。”

  哪知这一出口,艾景初却忍不住笑了。

  他笑得极浅,嘴角的小窝渐渐凹了进去,随后睁开眼说道:“你就这么谢我?”

  艾景初这一突然出声,着实吓了她一跳,幸好车早停下了,不然得被她开到河里去。

  “我……我……”曾鲤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发动车子继续朝前。

  他坐直了一点,“周纹给你打过电话?”

  “嗯。她说你会收拾他们,要我替他们求情。”曾鲤老实交代。

  “他们整你的。”他说。

  “啊?为什么?”

  “在我这里没得到答案,知道你好对付,就来试探你了。”

  “真的?”

  “百分之八十。”他答。

  曾鲤听到这席话的时候,哭笑不得了。他们捉弄她,她还在替他们着急。

  她认真地开着车且沉默着,所以显得有点严肃,让旁人产生了些距离感,和常出现在脸上的羞涩胆怯截然不同,艾景初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她没有留指甲,但是上面却涂着粉色的指甲油,耳朵上的耳坠是鱼形的,这使得他想起自己兜里的东西。

  他以为她生气,便说:“都是孩子,别较真。”

  “他们年纪和我差不多。”

  “他们没接触过社会,你早工作了。”艾景初解释。

  “你真护短。喝茶的时候还说要做严师呢。”曾鲤说。

  “这不冲突。”

  这时,艾景初从身上摸了个东西出来,递给曾鲤,“是不是你的?”

  曾鲤微微侧脸一看,是个黑色的发圈,上面有一条藕色串珠粘成的圆乎乎的小鱼,正是她今天扎在头上的那个。

  “怎么在你那儿?”曾鲤将手从方向盘上移开,接了过去。

  “地上捡的。”艾景初答。

  因为患者要躺着的关系,经常会遇见人家掉东西出来,他很少替病人拾起,不是因为他懒得弯腰或者怕麻烦,而是地上太多细菌,手一弄脏,手套又要换掉,所以他只会开口提醒下就行了。可是,刚才他却鬼使神差地替曾鲤拾了起来,甚至周纹的声音出现的时候,他还将它收进兜里。

  曾鲤谢过后,又想到什么,迟疑着说:“其实我……”

  “你开过路口了。”艾景初去打断她。

  曾鲤急忙减速,“和你说话去了,没注意。”

  “没事。你朝前,下一个路口那里有条小路可以绕回来,很近。”艾景初说。

  于是,她按照艾景初的指示,在面前拐下主道,开进一条单行道。那路紧挨着河边,是条老街。最近政府在搞滨江形象工程,居民全被迁走了,正在待拆,几乎没有路灯,也没有行人和车辆,若不是艾景初带路又在旁边,曾鲤肯定不敢走这里。

  光线太暗,她把远光灯打开,又朝前走了一截,突然看到前面有一辆车泊在路中间。

  “这车真没公德心。”曾鲤说。

  “过得去吗?”

  曾鲤停了下来,朝那边看了看,“我试试。”

  她将车缓缓地靠了过去,总觉得那车好像在动,又觉得是自己错觉。

  艾景初突然说了一句:“算了,我们调头。”

  “为什么?”这是单行道,要是逆行回去,在路口那个红路灯如果被拍到要罚款扣分的。

  艾景初看着曾鲤的茫然,可以解释,却又难以开口。这个问题,着实将了他一局。他试着从自己的字典里找个委婉且含蓄的词语表达出来,可惜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