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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走得很急,几乎是一路带着小跑,所以不一会儿就赶了上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的光线也越来越清晰,拐过最末的一个弯后,艾景初终于看到来人的面目。

  借着对方的光亮,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艾景初愣了愣,然后情不自禁将两个字脱口而出:

  “曾鲤!”

  他本来一个人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开手电,突如其来的在黑暗中发出声音,将正在一心一意地朝前小跑着赶路的曾鲤几乎吓破了胆。她尖叫了一声,本能地扔掉手中的电筒,转身想要撒腿就跑。

  艾景初见状,急忙上去拽住她。

  哪知越去制止她,她越挣得厉害。

  “是我。”艾景初说。

  “走开!走开!不要抓我!!”她一边挣扎,一边在哀求。

  “是我,曾鲤,我是艾景初!”他牢牢扣住她的手腕,丝毫不敢放手,就怕她慌不择道地从路边一侧悬崖陡坡上摔下去。

  这句话终于被曾鲤听了进去,她冷静了一些,回过身,声音颤抖着问了一声:“艾景初?”

  “是艾景初。”他松了口气。

  “活的?”她又问。

  这完全是一句顿时让艾景初哭笑不得的话。

  他的手电被留在那张石凳子上,她的手电刚才被扔地下,早滚了好几米远,两个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喘着气,处于这样的条件下一时间他没法叫她看清楚自己是不是活的,于是无奈地将她的双手捉了起来,放在自己脸上,“我保证,是活的。”

  曾鲤慌忙地用手地摸了摸他,脸颊真的是热的,有下巴,也在呼吸,她甚至凑上前,还用鼻子嗅了嗅,分辨了下他的气息。

  渐渐地,她镇定下来,哆哆嗦嗦地摸出兜里的手机,用屏幕的光线,进行最后确认。在看清楚艾景初的脸之后,她紧绷的心弦终于放开,这才哭了出来。

  “艾景初,你干嘛吓我。你知不知道,差点被你吓死了。”她哭诉。

  “是我不对。”他道歉。

  他确实没想那么多,不该直接叫她。

  待确认她平静如常后,他才敢放开她,然后慢慢地回头去取他的手电以及她扔在地上的东西。

  她抹了抹眼泪,不想再哭了,可是仍然心有余悸,眼泪收也收不住。

  他将她的手电还给她,问道:“你到这里干嘛?”

  真是匪夷所思,他做梦也没想到路上遇见的人居然是曾鲤。

  “找你。”

  “找我?”艾景初反问。

  “你发着高烧还专门送我回来,我就这么让你走了,太不够意思了。我给你带了棉衣和帽子,还有感冒药、退烧药、退热贴和白开水。”说着,曾鲤用手背和袖子抹了下眼泪,将身后的背包歇下来,递给艾景初。

  她是有备而来的,刚才她下了决心后回房间拿了行李里常备的感冒药,又跟单位医务室的王医生要了一些,还向一个关系好的男同事借了给艾景初穿的衣帽,她自己则裹着厚厚的围巾和帽子冒着风雪追了出来。

  艾景初愣了好几秒钟才将她手里的包接过去。

  她居然为了追上他给他这些东西,一个人走了那么长一截夜路。

  刚才来的时候,她虽然一个字都没有提关于怕黑的事情,但是她一会儿要走前面,一会儿要和他并排走,一会儿听见一丁点异响都会迟疑着不敢向前,这些举动和神色都被他看在眼里。但是就是如此胆小的一个姑娘居然为了给他送这些东西,只身一人走在这荒郊野外的夜里。

  她当时应该有多害怕,又怀着多大的勇气才走到这里,以至于他叫了她一声,都将她吓得魂不附体。

  真是一个傻姑娘。

  她给他送来,那他还不得又送她回去。

  艾景初看着她,半晌没说出一个字。

  曾鲤似乎瞧出他心中的想法,急忙摆摆手说:“不用管我,你朝前走就是了,我自己回去,你要是到了东坪寺给我发个短信报个平安就好了。”

  他一时竟然有些语塞。

  “我不害怕,刚才一个人来的,现在一个人回去也挺简单。”她说这些的时候,勉强地笑着,脸上挂着的泪痕都还没有干,语罢就转身回头。

  艾景初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心脏的四周似乎有一种什么东西聚集起来,又缓缓地通过血液朝四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