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 海水浴(第2/13页)

“我对女生不太有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

“你突然这样问,我也说不上来。”

“我可是第一次碰到你这样的同学。”

“是吗?”

两人一起步出室外,夏日的艳阳火辣辣地照着地面,一丝风都没有,练车场四周树木枝丫上的叶子,就像画上去的一样,一动也不动。如果世之介现在回家小憩一会儿,醒来刚好赶上上工的时间,可是,他的房间别说没有空调,就连电风扇也没有,这种天气根本就没办法在什么都没有的房间里好好睡觉。

“加藤,你的房间有空调吗?”世之介问道。

“有啊,房东装的。”

“离这里很近吗?”

“不远。”

“我过去待一会儿可以吗?”

“你不是打算回家睡一觉就去打工的吗?”

“我骑自行车回去再出来很麻烦……我不会打扰你的,我会安安分分地躲在角落里睡觉。”

“你这样,就叫打扰。”

加藤虽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所以,世之介就把它朝好的方面解释。

加藤租的房子离练车场只有三分钟路程。房子盖在小溪环绕、绿荫夹道的河畔,从房间的窗户还可以看到流水潺潺的河岸风景。

世之介在沿途的便利店买了一个便当,很快地吃完以后,便把加藤借给他的毛巾毯裹在身上,准备就寝。

“你刚刚说对女生没兴趣,可不要趁我睡觉的时候偷袭我。”

加藤对世之介的冷笑话采取冷处理,哼都不哼一声,一骨碌跳上床倒头就睡。世之介闻到自己身上的汗臭味,不过因为有空调的关系,汗液一下子就干了,他的眼皮已经沉重得抬不起来了,空调吹出来的凉风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窗外的小溪淙淙呢喃。世之介从小就是一个上床容易下床难的人,很容易入睡又很不容易叫醒。

“什么?现在去练舞?不可能、不可能……”

第二天早晨六点,世之介刚结束工作准备离开饭店时,石田伸出双手从背后架在他的腋下,硬要带他去排练桑巴舞,世之介当然抵死反抗。最近已经习惯了打工的生活,躺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就能熟睡,但要通宵达旦工作后的第二天一早接着去练舞,精神、体力无论如何都吃不消的。

“你身为桑巴舞社的一员,难道一点自觉都没有吗?”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

“今年的新社员只有三个人而已,你跟仓持几乎都不来社团,所有的杂务全是阿久津一个人包办,你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我已经说过好几遍了,我会参加桑巴舞社,又不是因为自己喜欢……”

浅草桑巴舞嘉年华会下个月就要登场了,社团的彩排、练舞进入紧锣密鼓的阶段。几天前,世之介才被阿久津唯硬拉去跳了一次。

世之介所属的桑巴舞社由于人数太少,没办法自成一队,因此,每年都会和喜爱桑巴音乐的社会人士团体“忘我”合组一队报名参加。这个社会人士团体真的认真到忘我,根本没有节制、不知限度。他们竟然要求世之介这种在迪斯科舞厅只敢面对墙壁挥舞四肢的超传统日本人,表现出和拉丁民族一样的热情奔放。

嘴巴嚷着不要、不要,抗拒不从的世之介,最后还是被石田揪住衣领,拖去汤岛的里民文化馆练舞。

在公交车上,世之介累到手抓吊环呼呼睡去,石田看到这一幕也于心不忍,于是在进文化馆之前,先请世之介到吉野家吃了顿早餐套餐。

两人迟了一些时间才抵达文化馆。那群上班前先来集合练跳的“忘我社”社员,还有桑巴阿姐清寺由纪江已经到了,他们正随着活泼热闹的节奏忘情地扭腰抖臀。世之介瞥见阿久津唯站在礼堂的角落,朝一堆瓦楞纸箱里瞧个不停,不知道在看什么。发觉有人走近,阿久津唯抬起头来:“哎呀,你来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说着说着,她用手从箱子里拉出一条鲜橘色、剪裁怪异的布,递给世之介,“这是男生的舞衣……把它套上去,从头顶开始套。”

“什么?套、套这个?”

从阿久津唯手上接过来的布,有点像向日葵,也有点像太阳,总之就是一块怪模怪样的布,中间开了个洞,好让人露出头跟脸。

“要穿这个?”

“是啊,没看见箱子上写着男用舞衣吗?”

世之介摊开了这件奇怪的衣物。

“我好不容易才考上东京的大学,如果爸妈知道我穿这种东西,一定会痛哭流涕……”

世之介被迫套上了舞衣,接着阿久津唯又硬把一顶巨大的帽子戴在他的头上。这时候,离他稍远、原本在跳舞的“忘我”人纷纷靠拢过来,对着他指指点点。世之介恨不得立刻脱掉身上的衣服,可能是尺寸太小了,他怎样都解不开扣在下巴的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