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谁说离场不能惊艳骄傲(第5/8页)

式微的脑子明显不够使了,也顾不上自己拿着针头的手都在颤,听着人夸就开始飘飘然,“还是你妈比较有眼光,看我这么秀外慧中就知道,天生是当大夫的料……”

陈逍点头,“敌军的大夫。”

说完猛地就感觉手背被人狠狠拍了一下。陈逍倒吸了口气,看着式微抬起头来,眼神十分无辜,“我找不着你的血管。要怪怪你自己,是不是人太薄情,血管就会长得不明显?”

“式小微你好意思说我薄情!”

“陈小蛙你好意思冲我吼!”式微晃晃针头,看他一副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很是得意,随即却有些惊讶,“你的手背上竟然没有静脉唉。”

陈逍差点没气背过劲儿去,“这不是静脉是什么!”

“这是青筋啊。”式微迷迷瞪瞪的,“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血管?陈逍你的血怎么不是红色的?”

陈逍这才觉得让这么个人给自己扎针,无异于自取灭亡。

徐式微同学向来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但通常她只是懒得说,不是不懂,现在看来,对于某些关乎生死的常识,这位同学是真的不懂。然后,他又悲哀地回忆起来,当年她曾经很得意地告诉他,她老人家的理综考试从来不填生物的部分,可照样考上了A大。

她不肯学生物的理由他也记得。

在高中生物课本的前言,有一张棉铃虫的图。徐式微同学很怕虫,所以在见到那张惊悚的图片之后就断然不肯再往下翻了……

此时的陈逍,很难说他自己和那只无辜的被嫌弃的棉铃虫,哪一个更可怜一点。

手背就在此时感受到刺痛。式微将针头固定住,接过他手里的药瓶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又俯下身来扫他一眼,“还活着?”神情和语气都是云淡风轻,与方才满嘴冒傻话的样子判若两人。

陈逍哼了一声,又听她问:“疼么?”

“疼。”

“疼也忍着!”式微瞪他一眼便要起身。

手却被人拉住。式微本来想甩开,看着手上扎着针头,胶布下隐隐溢出血来,心就软了。不知是因为病着,还是因为什么,陈逍总是有意无意地让她多陪陪他。以前他从不会这样,她跟得紧了,他还会说她黏人。

此时却不肯让她离开自己半步,像小孩子一样。

式微只能停住脚,听着陈逍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地吩咐着,“去把那只小傻鹿给我拿过来,还有我需要上网,看看论坛被你搞垮了没有。你不要瞪我,式小微同志,对待病人绝对不可以是你这个态度。”

一边说着,一边好死不死地递过来一个“还不赶快行动”的眼神。

式微怒,俩人开打。和往常一样,吵不出结果就开打。每一次陈逍都让她,这种让不只是不能动手,还包括不能躲。虽说胜之不武,但是她感觉十分受用。这一次干脆不用让,陈逍也打不过她,式微反而不好意思下手。

象征性地比画了两下之后休战,该干吗还干吗。

宁馨从门外经过的时候,看到陈逍坐在沙发上吊着药水。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不时对着屏幕比画些什么。式微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一边,有时点点头,有时会伸手掐他。

两人的目光时常相遇,对视的时候,她看见陈逍的表情温和。陈逍不知说了什么好笑的事,逗得式微大笑,笑过后又嘟着嘴耸着鼻子做个鬼脸,陈逍就在式微的鼻子上刮一下,然后拍拍她的头,举止亲昵而温柔。

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见得会比此时好多少。

宁馨看了一会儿,默默地退了回去。走到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机场。”

“姑娘去接人?”

“不是。”看到司机有些奇怪的眼神,宁馨问,“怎么,看我不像要出门?”

司机笑,踩动油门,“哪有出门不带行李的?”

宁馨也是一笑。

不带行李的原因,是因为只需要把自己带走。“师傅麻烦绕一下远,沿着海边溜一圈吧。”她说着,语气虽是淡淡的,却还是透出些许怅惘和留恋。然而,却还有一句话她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我想再看看这里,想再看看大海。

这样的话,因为太显脆弱,所以她从来不会说出口。

连式微这个以“泛太平洋矫情公主”自居的女子,也有对自己坦诚的时候,她却固守着自己的骄傲,至死方休。

那时,式微说:“你知道么?望城的海,我看了三年。我觉得我知道每一朵浪花的故事。”式微的神情中有几分萧索,几分倨傲。她听完这句,发送出一条彩信,有人因此回了头。

往事十一年。

她们是最亲密无间的死党、闺蜜,自始至终,心里没有罅隙,彼此没有怨怼。可以坦承心扉,一起向着幸福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