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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那是荣容。

事实上,我并未一直与失恋导演混在一起,趁他说累的当口,我也有机会夺身而起,四处遛达,别看我耳边尽是导演的痛苦,但内心却在想着我自己的好事儿,我意外地发现,荣容竟是一个细腰,虽然没有我想像的那样细,但也足够吸引我,我的眼珠穿过幽暗的灯光、乏味的电子音乐与大麻布下的迷雾,机警地左转右转,每一个进入或走出包房的姑娘我都不放过,我很晕,但绝没有我表现出来的那样晕,我清醒得很,我一向知道,大麻包房里盛产细腰,但我也知道,大麻包房还盛产性病及女骗子,混迹于这里的姑娘个个可疑,乍一看,都够神秘,但我对她们的真正疑点在于,是否脏到了比鸡还脏的地步,我可不想重温大庆的经历,本来想嗅一姑娘糊里糊涂地睡上一觉,结果醒来却见到一只坚决的要钱的手,加上十分清醒的眼睛,以我来讲,给钱并不要紧,但那种被骗的感觉却令人十分难堪――于是,我养成一个包房恶习,对于每一个姑娘都细心观察,从她们的着装、口音及动作来猜测她们的为人,这里我也要介绍一下我的观察心得――记住,外地口音的不能沾,吐得到处都是的不能沾,一心想着蹭药的不能沾,在房间里没有认识人的不能沾,除此以外,悉听尊便――这里时常出现内心空虚的伤心姑娘,虽然大多数为假伤心,但那是姑娘惟一能够跟你谈话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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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回到荣容。

荣容当天穿一件短袖白上衣,外加肥款运动裤,着装显得有点痞,像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当然,当夜包房里比她着装还要恶劣的姑娘比比皆是,甚至竟有蹩脚到令我以为是租来穿上身的,但荣容却与其他姑娘不同,因为她身上的服装明显地与她的动作及表情不协调,我一望便知,这是个家境不错的姑娘,因为她的动作间有一种穷姑娘所没有的从容,她显然对这里及这里的人很熟悉,她与皮皮跳舞时配合得很好,显然是常在一起跳,皮皮将她介绍给我,她对我竟有一种一般性的热心,我是说,她主动拉起我的手,摇动我,帮我HI,但她不知,我生平从未能在跳舞上与生人配合,我性格十分之倔,要想叫我顺着别人的指引异常艰难,因为我不善于领会别人的肢体语言,过了一会儿,她见无法帮我,便起身到别处跳去了,但有一点令我十分诧异,那就是那双自自然然而主动伸过来的手。

在现代,娇柔造作姑娘的一个突出特点,那就是缺乏对异性的一般性的热情,她们无论置身何处,必把自己当成一个呆板的陈列品,你可以与她说话,但必须主动搭讪,你可以靠在她身上,但必须是在油腔滑调之后,她们认为那样十分自然,陈列品们一旦主动表现自己,向你表示好感,必是在具体事物处有求于你,姑娘们难有时间想清,即使在正常的人际交往中,陈列式的姿态也是对自我价值的贬低,这种自轻自贱使娇柔造作凭添庸俗,这种庸俗几乎是稍有姿色的姑娘的专利,在这种专利制度下,男女交往中最美妙的东西丧失了,因为,如果你若想赢得一个姑娘的好感,必得在没有回应的情况下有所表现,逼得你不得不说出下流妙语,或做出惊人之举,也就是哗众取宠,才有机会把你身上的恶劣之处展现出来,以供取笑,而你的优秀之处却无从施展,在这种俗语所言"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交际氛围中,雅致的情调一扫而空,除了低级趣味以及毫无质量及内容的谈话之外,没有其他,这种氛围,使那种男女之间最初见面时,由眉目传情到相见恨晚的激情根本无从附着,使虚情假意变得大鸣大放,而真情实感却只能偷偷摸摸,绕来绕去,这种情况对于我这种性格极端、且内心腼腆的人尤为不利,我要不极力发展我哗众取宠无耻下流的一面,要不就只能在愤世嫉俗的情绪之下,滑入的嫖娼主义者的危险漩涡,因为妓女在开价时,身上都具备最基本的坦诚与一针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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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再次收回。

荣容那双向我伸出的大方之手,令我感到一种惊异,但我从她的表情中丝毫也未看出她对我感兴趣的样子,她回到她的伙伴边上,继续跳舞,没有向我这里多看一眼,因此,我无法断定这位细腰对我有何意见,仔细想来,她拉我跳舞倒像是出于一种礼貌,一种生人被介绍后的打招呼,但我由于好奇,还是走到她身边,正好,她背对我,扭动腰肢,埋头跳舞,于是我伸手扶住她的细腰,让她扭动,由于我不会掌握她的扭动趋向,她摇来摇去,竟从我手中滑脱出去,这使我暗自后悔,我想她也许会把我当做一个轻薄之徒,一想之下,我对她的好奇心骤然消失,正好导演路过,我被他一把拉住,重新坐于沙发之上,这下踏实了,看来我终于赢得打起精神,专心倾听他翻来复去的倒霉事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