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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成的文学就谈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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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建成回家后,非常疲倦,从他家出发,一路回到我自己的家时已是天色大亮,我正要打开门锁的一刹那,忽然发现门上用口香糖粘着一个信封,我撕开信封,里面有一个纸条,我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得不能再小的字——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陈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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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陈小露是在位于西直门附近的德宝饭店见的面,因为二环上刚巧没有堵车,我先到了半小时,坐在极不舒适的咖啡座里等着她,德宝饭店的咖啡座位于大堂靠里一点,不远处摆着一架钢琴,白色的,一个看似三十五六岁的妇人穿着一条像是演出服似的裙子在弹着,一会儿克莱德曼一会儿莫扎特,叫人摸不着头脑,我喝掉两杯咖啡后仍无法挡住困意,昨夜喝得不少,又没睡觉,于是便走到饭店外面买了一份《北京青年报》,回来后发现服务员把我喝了一半儿的咖啡杯子撤去了,于是只好叫了第三杯咖啡,咖啡完全是速溶咖啡,味道一般但当兴奋剂喝下完全没问题,透过码在咖啡座周围的热带植物的大片叶子,我看着入口处,一旦陈小露出现,我便会马上站起,舞起胳膊,引她过来。但是,她迟迟不到,于是我只好低下头看报纸,报纸读起来索然无味,满篇充斥着不着边际的文章及广告,活像一个四张多的大妈在对你叙叙叨叨,简直惨不忍睹,正巧我不小心碰翻了杯子,于是把整张报纸铺上去,说实话,当吸水纸还可以,很快,速溶咖啡便迅速渗进报纸,清洁工作完成,我小心地拎着饱蘸咖啡的报纸来到一个垃圾桶边,扔了进去,一回头,陈小露正好出现,我迎面走过去。

“我们到那边说。”陈小露一指咖啡座。

于是我叫了第四杯和第五杯速溶咖啡,望着在杯中晃动的黑色液体,再抬头看看陈小露,两样东西都不禁让我感到头晕目眩。

“昨天晚上电话一直没人接,是不是又出去柳蜜了?”

“没有,我去喝酒。”

“怪不得呢,我半夜三点钟摸黑到你那儿,爬了十二楼,你还没回来。”她笑了,“现在还没睡吧?”

“没睡。”

“困吗?”

“还行。”

“我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看看你怎么样了。”

“我一直这样。”

“你是不是不想见面呀?”

“我不知道。”

“我告诉你,我老公又来了,你受不了吧?”

“我不知道。”

“你给他带了多少顶绿帽子,你想想。”

“没数过。”

“你生我气了。”她喝了一大口滚烫的咖啡,断然指出。

我看着她,看她坐在我对面,依然是一副天仙的打扮,依然叫人动心。

“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你说你为什么一个电话也不给我打?”

“我不想打。”

“看来,我们也就到这儿了。”她低下头。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在干什么?”

“写小说。”

“别写我啊——”

“我写了。”

“别写了还发表。”

“我不发表。”

“我可不想当你的素材——”陈小露忽然笑了起来,转而用严肃的目光看着我,“你答应我,别发表你写我的小说。”

“我答应。”

“这还差不多,我知道你这人不爱撒谎。”

她错了。

“这次见面毫无意义。”她准确地概括道。

“你怎么样?”我问。

“我?我课程完了,下面我想报一个别的什么班儿,学点什么,争取你所说的自立,你总是以为什么事情都很简单,其实没那么简单,你总想一下子就把事情办成,怎么可能呢,我得慢慢来。”

“别的呢?”

“什么别的?”

“你还在北京?”

“我?我要去一趟新马泰,回来给你带礼物——人妖照片要不要?”

“不要。”

“我和人妖一起照的呢?”

“也不要。”

“我和三个人妖一起照的呢?”

“不要。”

“那我就不知道给你带什么了。”

“不用给我礼物。”

“那好——我先走了,记住,以后找别的姑娘的时候要买杜蕾丝,别买那些乱七八糟的,带刺儿的也别买,没用。”

“我记住了——只用杜蕾丝。”

“再见。”

“你先别走——”话音未落,连我都没料到的事情发生了,我是指——在大庭广众之下,我的喉咙在一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等我明白过来已为时太晚,不争气的丢人的眼泪竟夺眶而出。

“你怎么了?”她问我。

我想告诉她,我的铁石心肠不翼而飞了,我好像垮掉了,我——可是,我说不出口,我擦去泪水,说:“没事儿,你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