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5/6页)

“你为什么想做这个呢?”

“我想的是你可以做炸鸡,像肯德基那种。你知道怎么做炸鸡吗?”

“不知道。”

他等待着,眼里满是期待。

“但你可以学吧?”他最后问道。

“要是想学的话应该可以吧,我想。”

“那你会想学的吧,或许?”

“呃,皮奥特尔,如果你这么喜欢肯德基,我为什么不直接买点回来呢?”凯特说。她很想看看如果她真这么做的话,塞尔玛姨妈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不,你得自己做点菜,”皮奥特尔说,“费心费力做点菜。你是要表达你对姨妈的欢迎。”

凯特说:“你见过塞尔玛姨妈以后,便会知道我们最怕发生的事就是让她觉得自己过于受欢迎。”

“可她是家人!”

他说到“家人”的时候俨然像在说一个神圣的词语,发音中满是不易觉察的小心翼翼。“我想认识你所有的家人——你的姨妈,她的丈夫和儿子,还有你那牧师舅舅。我很想见见你的牧师舅舅!他会试图让我皈依,有可能吧?”

“你在开玩笑吗?塞隆舅舅都没法让一只小猫皈依。”

“塞隆。”皮奥特尔重复道。他发的音听起来像是“Seron[3]”。“你是在故意折磨我吗?”

“我怎么了?”

“这么多带/th/的名字!”

“噢,”凯特说,“是啊,我妈妈叫塞娅。”

他发出一声哀号。“那这些人姓什么?”他问。

几乎没有停顿,她回答:“塞威特。”

“上帝啊!”他以手扶额。

她笑起来。“我逗你玩呢。”她对他说。他放下那只手注视着她。“我开玩笑呢,”她澄清道,“其实他们姓戴尔。”

“啊,”他说,“你在开玩笑。你开了个玩笑。你在戏弄我!”然后他开始围着推车一蹦一跳地打转,“哦,凯特。哦,我风趣的凯特。哦,凯特娅我的……”

“打住!”她说,别人都在看着他们,“别这样了,告诉我你要哪个糖浆。”

他不再蹦跶,停下来像是未经多想地随便挑了一瓶,然后将它丢进了推车里。“这瓶有点小,”她说,低头看着他挑的糖浆,“你确定够用了?”

“我们不需要过多的糖浆,”皮奥特尔严肃地说道,“我们需要平衡,需要微妙。哦!如果一切很成功的话,我们可以用糖蜜给你姨妈做个菜!我们可以把鸡肉盖在一层……某种不寻常的东西上面,再撒上枫糖。你的姨妈就会说:‘这可真是人间美味啊!’”

“塞尔玛姨妈绝对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凯特对他说。

“我可以也叫她‘Selma姨妈’吗?”

“如果你说的是‘塞尔玛姨妈’的话,我劝你还是等她允许你这么叫她了再叫。毕竟,如果不是非得这么做的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主动把她认作你的姨妈。”

“但我从来没有一个姨妈!”皮奥特尔说,“她将是我生平第一个姨妈。”

“真是幸运。”

“不过,我还是会等她同意了再这么叫她,我保证。我会深怀敬意。”

“可别为了我对她恭敬得过了头。”凯特说。

然后皮奥特尔就径直向巴蒂斯塔博士汇报去了,说他们这次的超市购物之行“非常开心”。这是那天下午三四点的事,当时这两个男人正在厨房里做饭。凯特挎着她的园艺工具篮从后院走进来,父亲眉开眼笑地看着她,好像她刚拿了个诺贝尔奖似的。“你在超市逛得很开心!”他说。

“有吗?”

“我早跟你说,皮奥德尔是个好小伙!我就知道你最终总会发现的!他说你俩的超市之行很开心,很友好。”

凯特恶意满满地瞪了皮奥特尔一眼。他正在给他的新鲜猪腿肉拍上各种各样的调味料,嘴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垂着目光。

“吃完晚饭后你们俩或许可以去看个电影。”她父亲建议道。

凯特说:“晚饭后我要洗头。”

“晚饭后?你要在晚饭后洗头?为什么要那个时候洗?”

凯特叹了口气,一把将她的工具篮扔进扫帚柜里。

皮奥特尔说:“我们在想,你可不可以向我们解释一下什么叫‘炖’。”

“我也不知道什么叫‘炖’。”凯特说。她走到水池前洗手。水池里有一些沾着血迹的鲜肉包装纸,还有一个卷心菜菜心,以及几片最外层的菜叶。她父亲向来是“随手清理,不留垃圾”这一原则的狂热信奉者,所以她很肯定地知道是谁留下了这片狼藉。“你竟敢在洗完菜后丢下不管,让厨房乱成这样。”她边洗手边对皮奥特尔说。

“我会把一切都搞定的!”皮奥特尔说,“爱迪留下来吃晚饭吗?”

“爱迪是谁?”

“你妹妹的男朋友。在起居室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