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I 十三条,或一些关于缅因州的有趣事实(第6/13页)

可我还是用了那张信用卡!

这听起来也许很扯,可我担心得要命,最后甚至还吐了。我对自己说:“露比,别像个精神病一样。”学校里的孩子都这么叫我,不过你可能早就发现了。“废物精神病露比”或者“精神病露比”或者有时只叫我“精神病”。“精神病”的意思就是“很多东西都让我害怕,有时还会被吓得情绪失控”。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我想说,我会把钱还给她的。我有钱。

我是个很诚实的人。我尽量不说谎,一想到要向妈妈撒谎,我就感到非常内疚。

顺便说一句,那个族谱网站上一点儿跟马里亚诺·多纳泰罗有关的信息也没有。

你的笔友

骗子露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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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法蒂玛”[email protected]

来自:“露比”[email protected]

日期:10月15日

回复:回复:回复:回复:回复:回复:回复:回复:回复:回复:回复:回复:回复:你的美国笔友,“朋友遍天下”笔友项目

亲爱的法蒂玛:

很抱歉这么长时间没有给你写信。我有个坏消息。恐怕我妈妈不能跟你视频电话了。真的很抱歉……

:(

:(

:(

再次谢谢你的建议。我照你说的办了一个PayPal账户,从自己的银行账户转了49.95美元给我妈妈。我向她解释了整件事,她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我不该养成这样的习惯,用信用卡为“课外活动”买单。我想她可能把“课外”这个词用错了,但我明白她的意思。“课外活动”的意思就是“发生在上学之外的活动,比如运动、报纸、欺负同学和法语俱乐部”。

我猜,按理说我妈妈本该更生气的,不过我告诉她的那天下午恰好是公开辩论的前一天,她正忙着梳妆打扮——其实镇上的每个人都知道她长什么样。她做活动策划人时总是穿一件黑色无袖连衣裙。不过既然要参与政治,就必须穿得鲜艳些。所以我妈妈买了很多新衣服,并且修了头发。

辩论的地点在艾力森泉的市政厅,离我妈妈工作的地方只有几个街区的距离。正常情况下我们会走过去,可是摩根夫人认为,我们应该坐着她的豪华林肯轿车出场。这样做实在没必要,我们坐车过去花的时间反倒是走路的两倍。

市政厅里的味道像图书馆,只是没那么重的霉味。里面闻起来像旧东西、纸、暖气和蜡,不过我还挺喜欢那种味道的。

摩根夫人跟我妈妈去了后台,我就在观众席上找了个位置。观众还没来,于是我决定坐在第二排。我不想坐在第一排是因为我不想分散妈妈的注意力。我一边等,一边读语文课要看的书。那本书讲的是一个小女孩的故事,她的父亲是律师,为一名遭到诬告的非裔美国人做辩护。达沃先生说这是他最喜欢的一本书,但我并不怎么喜欢它。书里的女孩处事特别幼稚,而且事事都围着她爸爸转。我不喜欢这本书可能是因为我对它没有“切身体会”。举个例子,假如我写一本关于自己童年的书,我对马里亚诺·多纳泰罗就没什么好说的。我正在琢磨这件事,忽然有人叫我的名字。是弗兰妮·韦斯特——韦斯·韦斯特的妻子。

“你好,露比,”她说,“我很喜欢你的新眼镜。”

“我已经戴了六个月了。”我说。

“我好像很久没见到你了。”她说。

我很喜欢弗兰妮,但我不确定我应不应该和她说话,她丈夫毕竟是我们的“竞争对手”。

“怎么了?”她说。

“没事。”我说。

她在我身边坐下来。我八成是不由自主地变得拘谨起来,因为她说:“别担心,辩论开始前我会换个位置的。”

“你最近怎么样?”她说,“在学校怎么样?”

“我交了一个笔友。”我说。

“我很喜欢笔友,”她说,“你的笔友是哪里人?”

我们围绕着你聊了一阵。说的都是好话,所以你不必担心。观众陆续走进大厅,我希望弗兰妮能换个位置,可是她没动。我说:“你最近怎么样,弗兰妮?”

她说:“哦,选举真是太鼓舞人心了!我最近一直在跑前跑后。”

“我也是!”我说。

她说:“我很想你妈妈。我很怀念与她闲聊的感觉。我知道我们算不上是朋友……替我告诉她我很想她,行吗?”

“行。”我说。

“说实话,露比,我今年过得不太好,”她说着往四周看了看,想看有没有人注意到我们的谈话,“早些时候我怀孕了,”她说,“但现在没有了。”弗兰妮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那样子像一条闷闷不乐的金鱼。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妈妈说,要是你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可以说“我真不知该说什么”,或者说“我很抱歉”,或者干脆一句话也不说,而是做个“安慰性的举动”。我把手放在了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