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六章(第2/5页)

“而另一次是因为您累了。”弗朗索瓦丝说,“他托我问您,您能否八点的时候到剧场去找他。”

格扎维埃尔转过头。

“八点?我没有空。”她说。

弗朗索瓦丝不安地端详了一下藏在厚厚金发下的侧影,它是不可捉摸和阴沉不快的。

“肯定没空?”她问。

今晚热尔贝不同格扎维埃尔出去。皮埃尔在确定时间时已经打听过了。

“不,我有空。”格扎维埃尔说,“但是我想早睡觉。”

“您可以在八点见拉布鲁斯并早睡觉。”

格扎维埃尔抬起头,怒目而视。

“您很清楚这不可能!必须要解释到早上四点!”

弗朗索瓦丝耸了耸肩。

“请您干脆承认您不想再见他。”她说,“不过,得向他说明理由。”

“他照样会谴责我的。”格扎维埃尔有气无力地说,“我确信他现在恨我。”

确实,皮埃尔想和她见面只是为了公开地同她决裂。但是如果她同意见他,就能平息他的怒火,如再一次回避,她最终会使他更恼火。

“确实,我不认为他会十分友善地对待您。”她说,“但是无论如何,您不露面不会有任何好处,他绝对能找到您,您最好还是就在今晚去找他谈。”

她不耐烦地看了看格扎维埃尔。

“努一把力吧。”她说。

格扎维埃尔沮丧着脸。

“他让我害怕。”她说。

“听着。”弗朗索瓦丝说,并把手放在格扎维埃尔胳臂上。您不愿意拉布鲁斯永远不再见你吧?”

“他不想再见我了?”格扎维埃尔问。

“如果您继续固执己见,他肯定不想再见您。”

格扎维埃尔消沉地低下头。已经有多少次弗朗索瓦丝没有勇气凝视这金黄色脑袋,要把理智的思索灌入这里是多么困难啊!

“他一会儿就给我打电话。”她继续说,“接受这次约会吧。”

格扎维埃尔不回答。

“如果您愿意,我在您以前先去见他。我试着向他做解释。”

“不。”格扎维埃尔粗暴地说,“你们的那些事我受够了。我不愿意去。”

“您宁愿决裂。”弗朗索瓦丝说,“再考虑考虑吧,您将导致的后果就是决裂。”

“活该。”格扎维埃尔说,一副命中注定要倒霉的样子。

弗朗索瓦丝用手指折断了一根铃兰花茎。从格扎维埃尔那里什么也得不到,她的怯懦更加重了她的背叛。但如果她以为能逃脱皮埃尔,那她想错了,他能在半夜三更来敲她的门。

“您说活该是因为您从来不严肃地正视未来。”

“哼!”格扎维埃尔说,“不管怎样,拉布鲁斯和我,我们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她把两手伸入头发,使两边太阳穴裸露出来,脸上充满仇恨和痛苦的表情,半咧开的嘴巴像一个熟透水果的裂口,在太阳下,神秘而有毒的果肉正爆开在张着的伤口中。他们不可能有什么结果。格扎维埃尔觊觎的是整个皮埃尔,既然她不能与他人共同拥有他,她便放弃他,把愤怒和怨恨发泄在弗朗索瓦丝和他身上。

弗朗索瓦丝缄默不语。她曾决心为格扎维埃尔进行战斗,但格扎维埃尔使这场战斗变得很艰巨。格扎维埃尔的嫉妒心理因被皮埃尔揭露而未起到作用,但其激烈程度却丝毫未减。只有当她成功地把皮埃尔的身体和灵魂全部占有时,她才可能给予弗朗索瓦丝一点点真正的温情。

“米凯尔小姐有电话。”一个声音喊道。

弗朗索瓦丝站起来。

“说您接受了。”她恳切地说。

格扎维埃尔用哀求的眼光看了看她,然后摇摇头。

弗朗索瓦丝下了楼梯,走进电话间,拿起听筒。

“喂,我是弗朗索瓦丝。”她说。

“那么,”皮埃尔说,“她来不来?”

“还是老样子,”弗朗索瓦丝说,“她太害怕了。我没有能够说服她。当我提醒她你最终会同她决裂,她愁得要命。”

“好吧。”皮埃尔说,“少不了有她的好处。”

“我做了我所能做的。”弗朗索瓦丝说。

“我知道,你做得很好。”皮埃尔说,但他的语气很冷淡。

他挂上了电话。弗朗索瓦丝回来坐到格扎维埃尔身边,她用轻快的笑容迎接她。

“您知道,”格扎维埃尔说,“没有一种帽子像这顶小小的窄边草帽那样适合于您了。”

弗朗索瓦丝不自信地笑了笑。

“您总是为我选择帽子。”她说。

“格雷塔用眼睛盯着您,气恼得要命。当她看见另一个女人和她一样高雅,会把她气病。”

“她有一身很漂亮的西服。”弗朗索瓦丝说。

弗朗索瓦丝感到几乎卸去了包袱。命运已注定:格扎维埃尔执意拒绝她的援助和劝告,使她从确保格扎维埃尔的深深焦虑中解脱出来。她用目光扫视了一下露天座,浅色大衣、薄上衣、草帽已经开始悄悄地出现。突然,她像往年一样热烈地渴望阳光、翠绿以及在山坡上锲而不舍地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