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H 感伤也曾生机勃勃(第3/6页)

有一次,我和X先生去见Z,我们提起了她。我当然是说了不少她的好话,诸如小姑娘可爱聪明,又对你那么好,不如从了算了,X也说Z一直都没有什么恋爱经历,如今这么门当户对的一个女孩儿自己找上门来,应该试试的。

Z就冷冷一句话:“算了吧,我不想浪费时间。”然后接着喝啤酒吃烤串。

H小姐的家离我们学校不远。一次,她邀请我去她家做客。

坦白说,这次做客让我刷新了对她的认识。以前,我总觉得她是炫酷聪慧的少女,一切爱出风头的事都会去尝试,而爱上Z先生这件事,不过是天性爱征服的少女的一次心血来潮罢了。

我在她家看到一些奖杯,都是她从小到大参加演讲比赛、跳舞比赛得到的。她似乎也并没有特意地照料那些曾经的荣誉——所有的奖杯都蒙上了厚厚一层尘土。她家墙上挂着些整齐装裱的古典字画,就算我不懂书法,也看得出那一手行书写得清新妍丽,而水墨画则宁静悠远,绝不是什么拙作,舒服得很。

她也没说什么,直到我看到落款,惊讶地问起来,她才淡淡地说:“对啊,是我画的。”

我还在她的钢琴上看到她与我校那位很爱到处题字的已故人文大师的合影。

除了读书之外,没有一项看家本领的蠢蠢的我,面前站着这么一个书画、芭蕾、钢琴、口才皆精通的少女,不免自惭形秽起来。她看得出来,就半安慰半解尴尬地说:

“所有人里我最羡慕你,你爱的人也爱你,这是最大的幸运,你看,我做这么多努力,也没有你这样的好福气。”

我有点自我解嘲:“我们也只是因为太普通,所以反而太顺利地在一起凑合过了,像你们这样的聪明人,经历过的磨合过程总要更多的。”

她突然沉静下来: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我的一切都太顺利,那些我并没有费心去做的事,反而一下子就能得到。如果一件事情,我真的用了心,倒是怎么抓也抓不到。像现在,我从来没有试过如此这般地去在乎一个人,我有一种预感,我可能真的没办法得到他了。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一开始我对他少用一些心,可能不知不觉就能得到他的爱?可是我又没办法去放手,怕我一放开,他就更不会理我,不会把我放在心上了。”

聪慧少女的迷茫神情最动人。一头不听话的乱发散开,蓬松着,她努力甩甩,像是顺便把眼角一滴晶莹的泪也甩了去。

她到底为他做了些什么,我不太了解,但既然她对他身边好友都那么好,我想,她对Z先生真的是付出了她能付出的所有心血。有段时间,Z先生好像是被感化了,从不允许她接近半步到“不主动,不负责,不拒绝”。仅仅如此,她已经很开心了。

我在校园里碰到面带微笑还哼着歌的她。我问她什么事那么高兴。

“啊!遇到你真好!跟你说,Z刚主动来找我了!破天荒第一次啊!”

“真的?”

“我上午去他们宿舍给他送我做的小饼干,他那个懒鬼还在睡觉,估计就是昨晚上做实验做太晚了!我也没打扰他,顺便帮他收拾了一下,给他宿舍拖了拖地就走了。结果,我的头绳忘在他桌子上了!”

“然后他给你送过来了?”

“对啊!他特可爱!我正在宿舍玩游戏呢,他直接就打电话来说在我们宿舍楼下,见了面就一句!你东西落我这儿了!然后转头就走!你知道他那一张扑克脸!哈哈哈,太可爱了!”

我还没确切地捕捉到这一句话到底哪点可爱,她就一阵风似的闪开了。

晚上,我跟X先生八卦这件事,X说他知道,当天下午他也见到了Z,Z承认是来送头绳的,顺便也来和X吃了饭。他送头绳只是因为“不习惯别人的东西放在自己桌子上,又不知道扔在哪儿,反正下午也没事,所以干脆就送来了”。

那年元旦,我们四个人一起去了一趟青岛。

本来是我和X先生要去玩,H小姐听说了,非得也要加入我们,然后我们三个人一起鼓动基本没怎么离开过北京的Z先生也一起去。

那年的冬天很冷,青岛的冷似乎还比北京多了些湿度。我们两个女生一下火车就嚷好冷好冷,然后X先生就一直紧紧把我裹在他的怀里。H眼巴巴地看着Z,显然是希望他也这么照做,我们俩也含笑看Z,觉得他至少应该拿出点绅士风度来。

Z被看急了,呼呼两声摘下自己又旧又不怎么干净的大手套:“给你,快走。”

她显然是有点失望,但又赶快忙不迭地接过手套,一路上都把用手套贴着脸,还趁Z不注意,使劲地嗅着手套上的味道,在我看来应该是不怎么好闻的味道。

我们订了一家旅店的两个房间。她偷偷问我,是不是要和X住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