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第2/4页)

“或麝香味,或烟熏味,我个人最喜欢这蹩脚货的味道像没干的柏油。”

“不会吧!真有人这么说吗?”我的笑声听起来好奇怪,有多久没这么开心地笑了?

“很可惜,真的有。做这一行的,脸皮要够厚才行。”

“嗯,如果这是没干的柏油,麻烦你来帮我铺车道。”帮我铺车道?我真说了这种话?快闭上嘴!我赶快用酒杯遮住脸。

“真高兴你喜欢我的酒。”他从吧台后伸出一只大手。“我叫阿杰。”

我让他握住我的手。“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汉娜。”

他进到里头,出来的时候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汤。

“西红柿罗勒汤,”他把汤放在我面前,“小心,还很烫。”

“谢谢。”

他手一撑,坐到后面的柜台上对着我,仿佛准备好要跟我聊个痛快。他的殷勤,让我觉得自己得到特殊的待遇,我提醒自己,毕竟这里只有我一个客人。

我慢慢喝酒,等汤凉一点,也跟他交换了基本信息,像是我从哪里来,为什么会来到这林深不知处。

“我是新闻工作者,在南方长大的。”我告诉他,“我来这里探望我母亲。”技术上来说,我省略了很多细节,也算是说谎了,但我不想向这个陌生人透露小时候的历险记。

“她住在这里吗?”

“往西边一点,在海港湾。”

他挑了挑眉,我猜得到他在想什么:我从小就在湖边的豪宅里过暑假。别人猜我是富家小姐的时候,我总是不会纠正他们。麦可说了,我的形象很重要。或许,我现在跟我的粉丝离了一千英里,或许,我觉得这家伙很真诚。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说清楚讲明白。

“我早该来了,这个地方给我留下的回忆不怎么好。”

“你父亲呢?”他问。

我搅了搅汤。“他去年过世了。”

“我很抱歉。”

“他一定会很喜欢你的酒庄,他有句名言,如果水果可以喝的话,为什么要吃水果呢?他指的可不是果汁喔。”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笑不出来,连微笑也没有。

阿杰点点头,感觉他懂了。“我父亲的想法也一样,不过,他会把这句话延伸到裸麦和大多数谷类。”

我们有共通点了,父亲都过世了,而且父亲都是酒鬼。我舀起一匙汤,柔滑且香气十足,泛出罗勒的气味。

“真好喝。”我说。

“罗勒会不会太多了?”

“刚刚好。”

我们四目交接,似乎凝视彼此的时间太长了。我转开眼睛,觉得脸颊发烫,不知道是汤还是帅哥身上的热气。

他从另一个酒瓶倒了一些给我试,又从架上拿了一个杯子。“不管了,”他也帮自己倒了一点,“不是每天都能跟顾客喝一杯的,再过六个星期,我就会忙到不可开交。”

我微笑着,但不禁怀疑他是否太乐观。“你在这里待很久了吗?”

“四年前买下来的,我从小就来这里过暑假,这里是全世界我最喜欢的地方。然后,我去念书了,读植物科学。毕业后去嘉露酒庄工作,搬去莫德斯托,糊里糊涂地十多年就过去了。”他凝视杯里红色的液体。“加州虽然好,却不是我的调调。有一天,我在房地产网站上乱看,看到这里要卖,所以就趁拍卖时买下来,没花多少钱。”

“听起来就像做梦一样。”不知道他有没有家人,但我没问。

“我也觉得是一场梦。”他拿起空酒杯,用毛巾擦拭起来。“我那时候离了婚,搞得很不愉快。我需要全新的开始,走得愈远愈好。”

“两千英里够远了。”

他看我一眼,脸上虽挂着微笑,但眼神很沉重,他忙着擦拭已经很干净的酒杯。“你呢?结婚了吗?有小孩吗?有狗吗?还是有斯巴鲁?”

我微笑。“都没有。”现在该提到麦可了,我应该要告诉他的,我知道我该说,可是我却没说。感觉很大惊小怪,仿佛要传达一个很冒失的讯息,小心!离我远一点!但我不觉得阿杰对我有意思,我很喜欢我们轻松友善的谈笑。除了生意人或政治家,我好久没跟一般人来往了,他不知道我是脱口秀主持人汉娜·法尔,这更让人感觉没有负担。

我又从篮子里拿了一根面包条。“这是你做的吗?”

“一般人都会问这个问题,菜单上只有这个东西不是我做的,是我在好市多烘焙坊买的。”

他用怪腔怪调的法文说出“烘焙坊”这个词,我笑了。“好市多啊?真的吗?不难吃呢。”我拿起一根棒子细看。“是没有我做的好吃啦,但也算不错了。”

他咧嘴一笑。“喔,是吗?你觉得你做的更厉害啊?”

“真的,这个有点干。”

“汉娜,那才是重点,这样顾客才会喝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