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物质成功,社会失败(第3/4页)

图表1.2:幸福程度与平均收入(无法获得关于英国的数据)

另外一项证据同样能够确认,图表1.1和1.2中的曲线之所以变得平稳,原因在于当这些国家达到了一定物质生活水平之后,经济进一步增长所能带来的益处就不再明显。这项证据就是,曾经的所谓“富裕疾病”变成了富裕社会中穷人经常患上的疾病。心脏病、中风和肥胖症等疾病曾在富人中更为常见:心脏病曾被视为企业家的疾病,过去的情况是,肥胖的往往是富人,瘦的则是穷人。但大概从1950年代开始,在各个发达国家,这种情况均发生了逆转。曾经高发于富裕阶层的疾病如今成为了穷人常患的疾病。

环境因素对于增长的限制

富裕国家的经济增长已经无法带来实实在在的益处了。与此同时,我们还必须意识到全球变暖等问题以及环境因素对于增长的限制。为了防止气候变化失控、海平面上升,我们需要大幅减少碳排放,这也许意味着就连当前的消费水平也是不可持续的。如果较贫穷的发展中国家的生活水平得以提高(这一点是应当的),那么情况就更是如此。在第15章中我们将对如何令本书提出的观点与减缓全球变暖的要求相适应展开讨论。

社会内部与各个社会之间的收入差异

我们这一代人必须为这一问题找到新的答案:如何进一步提高人类的实际生活质量。如果经济增长不再有效的话,我们又应该凭借何种措施?对于这一问题的答案,最有力的线索来自这一事实:社会内部收入差异与我们所处社会与其他富裕社会之间平均收入的差异,对我们产生的影响是截然不同的。

在第4至12章中,我们将关注一系列健康与社会问题,如暴力、精神疾病、青少年生育,以及教育失败。在每个国家内部,这些问题在穷人之中都比在富人之中更为常见。结果就是,似乎往往是更高的收入与生活水平使得人们得以摆脱这些问题。然而,如果我们对不同社会进行比较,就会发现这些社会问题与某个社会的平均收入水平关联性很弱,甚至没有关联。

以健康问题为例。与图表1.1考察富裕与贫穷国家的预期寿命不同,我们在这里仅仅考察最富裕国家的情况。图表1.3中呈现的全部是富裕国家,尽管其中有些国家的富裕程度几乎达到了另外一些国家的两倍,但这并没有带来更高的预期寿命。不过,在任何国家内部,死亡率与收入水平之间都有着密切的、系统性的关联。图表1.4呈现的是美国国内死亡率与收入水平之间的关联。这里考察的是美国各个邮政编码区域具有典型家庭收入水平者的死亡率。位于图表右侧的是较富裕的邮政编码区域,这些区域死亡率较低;位于图表左侧的是较贫穷的邮政编码区域,这些区域死亡率较高。我们使用的是美国的数据,然而尽管倾斜程度不一,几乎所有社会的健康状况都呈现出类似的坡度。在社会的各个层次上,较高的收入水平都与较低的死亡率相关联。需要注意的是,这并不仅仅意味着穷人的健康状况比其他人更差。图表1.4的引人注目之处在于,关于健康状况的坡度是纵贯整个社会的:我们所有人都受其影响。

在各个社会内部,人们的健康和幸福状况与其收入水平相关联。平均而言,在同一个社会中,较富有的人往往比较贫穷的人更健康、更幸福。但如果在各个富裕国家之间进行比较,就会发现即使某国的平均富裕程度是另一国的两倍,这也不会对两国的健康与幸福状况造成影响。

图表1.3:预期寿命与富裕国家之间平均收入水平的差异没有关联。

图表1.4:死亡率与各社会内部的收入差异状况有着密切关联.

总体人口之间或是国与国之间平均收入水平或生活水平的差距根本不重要,但某国内部的收入差距状况至关重要——我们应该如何理解这一悖论?存在着两种可能的解释。一种解释认为,在富裕国家中,重要的不是你的实际收入水平和生活水平,而是你与该社会中其他人的收入水平与生活水平相比状况如何。或许平均水平并不重要,重要的只不过是你的状况是优于还是差于其他人,也就是说你在社会等级中居于何种地位。

另外一种可能性在于,图表1.4所展现的关于健康状况的社会坡度不仅仅源自相对收入或相对社会地位对健康造成的影响,更是社会流动性导致的。也就是说,将健康的人与不健康的人区分开来:或许健康的人往往能够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而不健康的人只能留在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