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来,反正也来不及(第8/10页)
张腰子问:“那后来呢?”真是个好听众。羊脖子说,后来山哥还是跑到了医院,但果然没来得及,小蝴蝶死了。羊脖子和六锤子抓住了徐冉,扭送到派出所,但六锤子说什么也不进去,临阵脱逃,被我公安干警机智地察觉出异样,追上去拿下了。原来六锤子那时候就吸毒,到了派出所心虚,这事大伙儿都不知道。
羊脖子问:“现在你知道山哥为什么不打架了吗?”张腰子摇摇头:“我还是不明白。”羊脖子说:“你丫,白活。”张腰子追问:“遇见不平事,该伸手的时候伸一下手,这怎么了,又不会死人?小蝴蝶又不是山哥害死的!”羊脖子说:“山哥说过,管得了一家的事,管不了全世界的事。就算你管了一家的事,你也管不到底,等你走了,人家还会出更大的事。你要是不管,也许就不会有事。”张腰子表示不服:“那咱们堂堂七尺男儿,路见不平,就不能管了?”羊脖子说:
“管是要管,但是要注意方法。”
“什么方法?”张腰子问。
“山哥说,威慑大于打击。”羊脖子答道。
张腰子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半天也没明白,只得转变话题,问羊脖子:徐冉判了多久?答说不知道。张腰子又问,六锤子吸毒关了多久?羊脖子说,十五天。
“十五天……”张腰子掐指一算,“我说,从半坡子被抓到现在多少天了?”
羊脖子奇道:“我哪儿知道,你有病吧?”他们这些玩摇滚的攻击性都很强。张腰子觉得有什么隐隐不妙,拿起手机,又忘了自己要打给谁,这时候服务员敲门进来了。
“腰总,有朋友找您。”服务员说。羊脖子一口啤酒喷了出来,张腰子气急败坏:“谁让你喊腰总的,谁教你的!”大骂而出。出来一看,是童童。这天外面在下雨,童童没打伞,头发和衣服都是湿的,气喘吁吁,显然是跑着来的。
“怎么了?”张腰子问。“你爸是不是出来了?是不是又打你了,我就知道。”
“是,”童童的眉毛蹙成了八字形,“但我今天来不是因为他,是……”
话音未落,大猫子带着两个人走进店来。大猫子就是之前山哥目击的那个半大小子,他指着张腰子问童童:“他是谁啊?”张腰子乐了,没理这个小屁孩,冲着门口的保安勾勾手指。保安走过来,张腰子抬腿就踹了他一脚,给保安和大猫子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当的保安,”张腰子骂道,“黄鼠狼都进店里来了,没瞧见吗?”
大猫子低头一看,自己穿了一件黄鼠狼色的T恤衫。他打量了一下张腰子,说:
“大哥,我知道这是您的地盘,但是我哥是煤油灯儿,我来办点事,您别掺和。”
张腰子愣了一下,不知真伪。他知道煤油灯儿是个惹不起的地头蛇,自己开这个店的时候,还去给煤油灯儿送过烟酒,人家都没开门,就派一个大光头接了礼物,架子大得很。看来这小子是借着他哥的势力不学好,看上了童童这小丫头。张腰子乐了:“你……哦,我知道了。你找她是吧?”
“没错,她是我女朋友。”
“你知道她多大吗?”
“我们都是未成年,反正。”
张腰子哑口无言,这逻辑太诡异了。大猫子又说:“大哥,我是一小孩,您不能跟我计较,传到我哥耳朵里,说您欺负小×崽子,好说不好听,您就别管我们小孩谈恋爱了吧。”
张腰子十分为难。煤油灯儿真有点惹不起,但是让小崽子一拍一吓唬就认栽,这才叫好说不好听呢。这时候身后传来羊脖子的声音:“怎么了腰子?”张腰子吓得直冒冷汗,让这个凶神恶煞插手这事,那可大大地不妙。他转过身,刚要说点什么,羊脖子已经一手插兜,一手往嘴里塞着花生米走过来了。
“我瞧明白了,”他说,“不就是这小子要找这小丫头,让咱们店里别管吗?”
大猫子说:“大哥您最好别管,您开您的店,我谈我的恋爱,这是我俩的事,跟您二位没关系。”
羊脖子扭扭脖子,发出咔咔的声音。他一拉童童的肩膀,把她揽在怀里,接着伸出右手,抓住前台桌面上的显示器,用力一扯,后面连着的电线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他把显示器塞给童童,说:
“抱着。”
又跟大猫子说:
“人我管不着,我店里设备我能管吗,兄弟?”
大猫子一脸茫然:“什么意思啊大哥?”
羊脖子说:
“反正我的设备不能出我店门,人你可以带走。不过要是弄坏了我设备,你人走,手指头都得给我留下。讲理吗?”
大猫子愣了半晌,笑了,一笑就伸手捋自己的背头。“行,”他使劲一点头,“讲理,特别讲理,大哥,您喜欢,您留着吧,不过您想好了,您可不是未成年,三年起步,最高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