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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惨然一笑:“我们……都成罪犯了。”

陈杰渐冷渐僵,那刀正中心脏,血流得不多,在地上凝成乌黑的一摊。我忽然狂乱起来,刷地拔出刀,心中杀机大起,恨不能把整个世界夷为平地。肖丽惊恐万状地瞪着我,我操刀走到她身边,浑身剧烈地颤抖,她吓呆了,哇地哭出了声。我一下醒了,汗水涔涔而下,强行镇定心神,把利害得失全想了一遍,过去搂搂她的肩膀,说别怕,我有办法,来,我们把他抬起去。

死人真重,费了吃奶的力才抬进浴室。我把浴缸的塞子拔出来,用纱布细心地裹了一层。这样既不会妨碍渗水,又不至于在下水弯管处留下碎屑。大学时旁听法医课,听过不少毁尸灭迹的案例。许多案犯堪称高手,尸体处理得天衣无缝,唯独疏忽了这一点,最后还是锒铛入狱,身首异处。我直起腰来叹了口气,心中百味俱全,狂乱、焦躁、恐惧,还有点无端的快感。我抖着手把陈杰的衣服剥了个精光,转身到厨房拿过两把剁肉刀,肖丽脸色苍白:“你……你要干什么?”我问她想不想坐牢,她摇摇头,我挥了挥手:“那就去烧一锅开水,现在!”

我想清楚了,一定不能报警。说正当防卫也没用,陈杰没带刀,刀是我的,怎么说也是个防卫过当。何况这事牵连众多,一旦进了局子,肯定要全盘吐露。十四年苦心经营,不能就这么毁了。我在陈杰的尸体前站了半天,喘了几口粗气,一把拖出陈杰僵直的胳膊,咬了咬牙,狠狠一刀剁了下去。

我是法律科班出身,这些年一直在司法行当周旋,学了不少反侦察技巧。这城市的警察大多都是笨蛋,抓小偷小摸在行,对高智力犯罪无计可施,重大刑事案件的破案率还不到百分之三十。只要做得干净,相信这帮蠢货抓不到我。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过是骗人的屁话,这老天向来都是瞎子,满世罪恶都以他的天理为名,众生挣扎在他巨大的阴影下。为善的受尽苦难,不得好死;杀人者逍遥法外,永享天年。而传说中,人人都有一个他妈的天堂。

剁了几刀,满身都是鲜血。肖丽只看了一眼,倏地软倒,蹲在屋角哇哇狂吐。这时门外脚步声大作,接着是急促的门铃声,每一下都像是在心里擂鼓,我魂魄俱飞,跟肖丽对视一眼,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只听一个声音高叫:“魏先生,我们是物业的,刚才看见有人闯进了您家,我们要进来检查!”我手脚酸软,扶着门强作镇静:“你们看错了,没人进来!”对方还不放心,说我们也是为了您的安全,请开门。我头皮阵阵发麻,想监控录像是洗不掉的,干脆认了:“哦对,刚才来了个朋友,已经走了。”对方大惑不解:“咦,没看到有人出去呀。”我火冒三丈:“你们怎么做事的?!一个大活人都没看见,我他妈投诉你!”几个保安连声道歉,橐橐下楼,我长出一口气,一步一挪地走回浴室。肖丽吐得快虚脱了,我胃里也是阵阵翻腾,不过事已至此,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挥起刀,没头没脑地剁了下去。血水横流,残骨烂肉溅了一地,邪恶的种子在心里慢慢发芽、成长,枝繁叶茂,每个毛孔都齐刷刷地大张着,我狞笑着想:去他妈的,死活就在今夜,老子豁出去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指纹是人体重要密码,而且不易消除,只有下锅煮了,熟肉更容易腐烂。我把两只断手扔进锅里,咕嘟嘟煮了几分钟,满室飘满奇香。我靠墙而站,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吃了它会怎么样?人肉跟猪肉不他妈一回事吗?跟着肚子咕咕乱叫,我怔了怔,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这时手机震响,我汗出如浆,虚弱地说了一声“喂”。

“你在不在家?”

我没回答,反问他什么事。

“我就在你楼下,”首阳分局的陈局长严肃地说,“在家等着,我马上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