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赶尽杀绝之前,必须先放了“四大恒” (第2/18页)

“你太小瞧古平原了,连他过往之事都没弄明白,就急切切地送他上了法场。要知道人头不是韭菜,割了长不出来,等西太后过问此事,向你要人时,我看你怎么回话。”

苏紫轩一席话又快又急,且是理直气壮,吴棠疑惑地看了看他:“西太后身处深宫,别说一个生意人,就是王公大臣等闲也不得见,你的谎话说得太离谱了。”

苏紫轩摇了摇头,脸上是那种不屑分辩的神情:“我说了不算,你派个人去随便打听一下。几年前京里的万茶大会,京商和洞庭商帮分别走了恭亲王和醇郡王的门路,都想争个第一。这两个人都是当今皇叔,可谓是一言九鼎,可是到了最后,谁都没想到,竟然是徽州古平原的兰雪茶夺了‘茶王’的称号。这就让人大惑不解了,于是所有人都在暗中打听,最后得知原来压过恭亲王,盖过醇郡王,亲口封了‘天下第一茶’称号给徽州商人古平原的,居然是当今的圣母皇太后。不仅如此,西太后还御笔亲题了‘天下第一茶’的书轴,下面衿了‘同道堂’的印玺。这枚印与‘御赏’印是先帝赐给两位太后用来颁行圣旨的,除了这一次之外,再也不曾用在其他地方。你说此事的分量有多重呢?”

苏紫轩真是好口才,娓娓道来将吴棠和手下人都听怔住了。吴棠自己就与入宫前的西太后有过奇遇,要不是当年在人情淡薄之时,自己误拜灵堂,给西太后的亡父送了一份极厚的奠仪,又哪来今日这份富贵。苏紫轩把话说得引人遐想,他自己就先想到了当初西太后的父亲叶赫那拉·惠征最后几年便是在安徽为官,古平原又是徽商,又得蒙如此异数恩宠,难不成他也与太后娘家有什么关系?

“宫里的钱叫内帑,户部的银子叫国库,本朝向来不能混为一谈。虽然贵为圣母皇太后,可是花钱的地方多了,月例银子也有限,旁边又有母后皇太后比着,不能随意动用内帑,要是钱财再没个来路,还真不好办。你说呢,吴大人?”苏紫轩含笑看了吴棠一眼。

吴棠打了一个冷颤:“难道这古平原是替太后在做生意?”

“我可没这么说。”苏紫轩自己端茶送客,就这么潇潇洒洒地走了出去,留下吴棠呆若木鸡地望着她的背影。

“哈哈哈!”听苏紫轩把见到吴棠的经过讲说一遍,古家这些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郝师爷赞道:“就是这最后一句话最妙,让他去猜,他又不敢去问,也没人可问,想破头也不得解。妙哉妙哉,汉书可以下酒,苏公子这句话更该浮上一大白。”

“此所谓对症下药,同为总督,曾国藩就不见得会买这个面子,可是‘西太后’三个字对吴棠来说,既是玉旨纶音亦是泰山压顶。有了这个护身符,保证吴棠不敢动武使蛮,法场中的那些人性命一时无忧。”苏紫轩点头道。

古平文急切地问:“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请苏公子再出一策,把我大哥救出来才好。”

“可惜此事如今成了僵局。诚如我先前所说,要是我能赶在白依梅插手之前,便向吴棠说了这番话,以他贪权求进之性,真的会把古平原放出来。其实他也知道,这事儿不合情理,古平原十有八九不是凶手,那再去缉凶便是,犯不着冒着触怒西太后的危险惹这么个人。可是眼下事情已经传开了,王命旗牌也请了,斩标都勾了朱,忽然把人放了,堂堂总督颜面何存,他也真是骑虎难下。换了谁,都不会轻易放人的。”

“苏公子,依你看接下来会怎样呢?”常玉儿问道。

“此刻吴棠必然派出人马去打听我说的事情是否属实,这不必管他,事情是真的,他打听出了结果,只有把我的话信得更实。问题是就算古平原真是西太后的亲信,他毕竟也没有免死金牌,事情到了这一步,要放人,就一定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换句话说,要给吴棠找个台阶下。”

“什么台阶,难道还真能到京里求西太后给道圣旨赦免古大哥?”刘黑塔瓮声瓮气道,“哼,事情明明就是李钦那狼崽子干的,连毒药都一模一样。要不然老子把他抓来换古大哥,反正砍一颗脑袋,砍他的便是。”

苏紫轩眼前一亮:“你这黑大个,看不出说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啊,我说什么了?”刘黑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法场行刑,请王命旗牌斩的是凶手。古平原既然不是凶手,那么咱们把真凶擒获,交给吴棠,此事不就化解了嘛。”

“对呀。”郝师爷一拍巴掌,“先前都想着怎么替古老弟保命,根本没空想抓凶手的事儿。现在事情既然僵在那里,干脆,咱们去把这案子破了。”

“好!”刘黑塔一跃而起向外就走,走到门边慢慢停下脚步,转回头尴尬地问了句,“怎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