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劫天牢吼声如雷,赴西道亲情似梦

飞离秦山,光波翼从怀中取出解药服下,那是他在鹤野天的小山洞中早已配制好的,一直带在身上,所以初入秦山之时,纵然被漆北斗的毒镖打中,也自无妨。

光波翼又取出花粉交与自己的香囊,打开看时,却并非自己的白玉坠儿,而是花粉一直带在颈上的那只翡翠蝴蝶。

“这丫头。”光波翼无奈摇头苦笑一声。

此番入秦山,花粉、沐如雪与鹤彩云这三位姑娘对光波翼痴心纠缠,着实令光波翼应接不暇,难以对付。不过最后鹤彩云这一针,倒也帮了他一个大忙。光波翼本来担心自己在秦山之中两日,与目焱和睦相处,纵然与花粉等人合演了一场戏,仍难免令三道忍者起疑。如今自己被北道忍者用毒针所伤,当真是最好不过。

光波翼飞回那座小山洞中,见腿部淤紫已经退去,便换了身衣裳,出去汲了些泉水回来,烹一炉茶,边吃茶边想心事。

一方面,眼见目焱待自己亲如父子,花粉虽非自己所爱,却对自己迷恋不已,关爱至深,海棠山庄又是父母生前寓所,一树一草都映着父母的影子。整个罗刹谷处处都透出对自己的浓情厚谊,自己实在已没有理由再与目焱为敌,与北道为敌。

另一方面,坚地欺骗了自己十几年,虽是自己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却也终究是养育自己成人的义父,如今若当真要去杀他复仇,心中着实老大不忍。更何况若是杀了坚地,自然便会与全部南道忍者为敌,乃至与三道忍者为敌,那些自幼便陪伴自己左右的兄弟好友,自己如何能够轻言舍弃?

愈思量,愈惆怅。光波翼心中明白,其实不是难以抉择,而是难以面对。然而天下还有什么恩情、义气更重于父母之仇呢?自己何必如此犹豫不决!只是坚地将自己养大,尽心传授自己忍术,自己尚未为他做过任何事情,心中不免遗憾。念及于此,光波翼忽然想到,自己离开幽兰谷之前,坚地让自己转交他女儿俪坤一封书信,却因为俪坤有孕在身,未能前往秦山脚下,故而这封书信一直无法交到俪坤手中。俪坤年长自己八岁,从小便照顾自己,自己虽然称呼她作姐姐,却从她身上得到了许多母爱般的关怀,故而自己与这位大姐也是情义深厚,今后自己更如何去面对她?

次日天明,光波翼终于打定主意,先去长安城救出鹤明与鹤欢二人,日后可设计利用这两人帮自己除掉坚地。再去西牛货道,帮坚地送信,也最后再见那位慈爱的大姐——俪坤一面。

光波翼走出山洞,回头望一眼洞口,心道:“这山洞天生便好似为人沉思准备的,今后我便唤它作‘沉思洞’吧。”

光波翼驾鹤飞到长安城外,降落在无人之处,化作一名中年客商模样,步入城来。先寻了家偏僻客栈住下,再去东西二市采买了大量美服佳饰、奇异玩物,又买了许多点心糖果,包成偌大一个包裹,存放在客栈房中,自己则去到曲池畔一家酒店中独自吃酒纳闷。

直至夜幕转深,酒店打烊,光波翼方回到客栈,躺在榻上小睡一会儿。子丑初交,光波翼起身换上一身黑衣,从窗口跃出,召唤来三只黑鹤,自己骑上一只,引着另两只飞往天牢。

那黑鹤体型瘦小,且不似灰鹤那般常见、易于召唤,故而寻常御鹤族忍者从未有人召唤驾御黑鹤。光波翼却看中黑鹤通体漆黑如墨,夜晚飞在空中,常人根本无法看见。

到得天牢,光波翼驾鹤在空中盘旋了两周,看见院中有十二名守卫排成两队,四处走动巡视,关押鹤明与鹤欢二人的牢房前则有两人守门。

光波翼观察那些守卫,大约需要一炷香的时间,就会经过那间牢房门前一次,便径直降落在牢房顶上,听见那两名守卫正在低声聊天。

一人说道:“那小子忒也无赖,咱们大伙可是凑了不少份子钱,可你看看他给咱们吃的那些烂菜,酒也不是什么好酒,比凉水强不了多少!这他奶奶的算是怎么回事?”

另一人说道:“嗐!他就这德行,下次他再生儿子,咱们大伙也不必理他了。”

先前那人又道:“再生儿子?我看这个儿子都是老天爷一时犯困,错投给他的!”话音未落,忽然“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另一人正要询问同伴发生了何事,未及开口,也蓦地坐倒,人事不省。

光波翼跃下房来,在二人身上搜索一番,并未找到钥匙,便抽出一人的腰刀,来到牢门前,运气挥刀,只听“咔”的一声响,火星迸射,门锁被砍成两截。

静夜之中,劈锁的响声格外刺耳。光波翼心知响声必定会引来巡逻的守卫,救人时间不多,忙化成鹤野天的模样,奔进牢房,来到那两个大铁笼前,分别抓住左右笼门,用力一拉,锁住笼门的粗大铁链便被生生拉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