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血腥(第3/8页)

草上飞见守信杯里干了,脸上顿时生光,抓过酒壶倒了两个满杯,爽然道:“二爷痛快,草某高兴!刚才是第一杯,草某连敬三杯!三杯过后再说事。”

咕咚咕咚!草上飞连下两杯。

守信深受感染,但他昨晚伤了元气,今天不胜酒力,两杯过后便要黑三代劳。

草上飞撸了一把髭须上的酒沫,开口道:“我草某不喜欢兜圈子,一向巷子里扛木头,直来直去。酒既喝了,就打开天窗,把事说了。二爷昨天请草某,草某晓得不为喝酒,是要谈事。什么事?盐呀。二爷看我草某除了向你供货,又拨了一部分给别处,心里不快活,想要我收收手,可是这回事?”

守信笑了,手里杯子往下一顿,朗声道:“痛快,正是这回事!”

草上飞抬起粗糙的大手,目光直对守信:“不错,在角斜盐场,你曾经给我的盐加过一次价,我草某也答应过你,所有手中的盐专给二爷。可此一时,彼一时呀,现在盐价又涨了,盐引也涨了,一包子盐比原来至少多出六钱银子。六钱不是个小数字,我每年供你二爷多少货?累计起来是多少银子?草某手下一大帮弟兄要吃饭,靠的什么?全靠的盐。盐是大家伙儿玩命弄到手的,上面粘着弟兄们的血!跟你二爷不好比,二爷你腰缠万贯,财源滚滚,官府的大伞撑在头上,风吹不到,雨打不着,永远的铁桶儿江山。可我们呢?我们是一帮盐匪,一帮蟊贼,官府通缉的死囚,朝廷挂了号的钦犯!刀锋上滚爬,提着脑袋过日子的货!今天坐在这里面朝东跟你说话,难保明天还活在这世上。因此,我草某六亲不认,就认个银子!坦率地说吧,人家给的价比你高,我草某把一部分盐给人家了!”

黑三脸阴成锅底,一副一触即发的样子。守信朝他摆摆手,令他坐下,微仰的脸上一直不脱淡淡的笑,对草上飞说:“好,说得好,很有道理。全怪我,整天乱忙,没与草兄坐下来沟通,以致弄出不少误会,真的全怪我呀。”一声一声长叹。忽地神情一变,两眼盯住草上飞,声音放低道,“可是草兄,我还是怪你糊涂呀,你完全误会了我昨天在富春大酒楼请你的美意。”

草上飞接住守信的目光:“二爷请直言。”

“康某考虑到这段日子盐价波动,昨天请你喝酒,是要给草兄再次加价。”

草上飞十分怀疑:“加价?你真要给我加价?”

“对。”

“多少?”

“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一成。”

草上飞冷笑:“一成?打发叫花子去吧!”

守信问:“你要多少?”

“三成。”

“三成?草兄也太过分了吧。”

“一点不过分,他们给的都是这个数。”

守信额头上沁出细汗:“你是说杭浚睿、方阔达?”

草上飞眼瞪着舷窗,不理。

守信咬牙切齿:“这两个王八蛋!”

草上飞冷冷道:“我草某不可能一棵树上吊死!”

“可我们是老关系了,而且我以前说过的一句话草兄务必不要忘了,草兄跟我合作不同于跟别人合作,跟别人合作,真如草兄刚才所言,是提着脑袋过日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出大事,可跟我康某合作,准保万无一失!”

草上飞一笑:“草某都死过无数回了,也不怕什么。”

“草兄的气魄康某佩服,可你口口声声手下弟兄,你不为自己想,总得为他们考虑吧?”

草上飞犹豫了一下:“好,那就二成半。”

“一成半!”

“二成半不多!”

“多了!”

“一点不多!”

“好,来个痛快的,二成!”

“二成半!”

“二成,一毫不能加了!”

“好吧,再依你一次,成交!”

守信酒杯一端:“干!”

“干!”

从湖上回来,守信一脚跨进康府南大院。几天没给父亲大人请安了,守信这会儿过来,一方面尽人子之情看望看望父亲,另外更重要的,是想借此机会给杭浚睿与方阔达上上烂药。这两个混账,简直昏了头了,居然与我康二爷争食,不是找死?不过守信不想直接跟他们斗,都有私盐的瓜葛,彼此握有把柄,闹起来相互咬,会搞得风雨满城。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到父亲面前点一把火,再用扇子扇几下,把火扇得旺旺的。到那时你要父亲不出手也不行。父亲一出手,灭他们龟孙!方法很简单,我就对父亲说,有人传话来,说杭、方两个家伙背后磨牙呢,说就不信康老爷子永远会是当头的太阳,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走着瞧呀!父亲一听,肯定震怒。父亲一震怒,事情就好办了。

门房黄精见守信进来,一口一声“二爷好!二爷吉祥!”守信爱答理不答理,直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