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姐妹俩不同的归宿(第4/8页)

“就那天媛媛跟他认识了?”

“不,大小姐是在这之前与他认识的。后来我才搞清楚,房公子到府上展览面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为了与大小姐相见。”

康世泰气得浑身直抖:“你好糊涂!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内院闺房,门禁要严!

竟让一个身份不明者擅自进入,真是天大笑话!”

蓝姨低头俯首:“老爷请息怒,我晓得,这都是我的错。”

“一个做丝绸小生意的,竟然混入我后院闺房!简直斗胆包天,没了王法!”

“老爷息怒,请老爷给贱妾治罪。”

康世泰转脸叫唤:“小月呢?给我把媛媛叫来!”

一直侍立帘外的小月应声而去,蓝姨立刻想到媛媛脾气怪,敏感迂憨,小月慌慌张张过去,搞不好人叫不来不说,反把媛媛吓一跳,于是连忙叫小月回来,叮嘱小月:“你在屋里侍候老爷,让我去吧。”

蓝姨进了秋桂轩,见秋琴不在,舒媛一个人闷闷地坐着。想到老爷这刻正在气头上,任凭什么事都处理不好,要先捺捺他性子,熄熄他火,就先坐下来,和颜悦色地跟舒媛说了会儿闲话,这才带她过来。

舒媛一听说父亲招她,一颗心禁不住“扑通扑通”乱跳。蓝姨看在眼里,温和地安慰她,父亲最关心最心疼的就是你呀。一路扶着媛媛出秋桂轩,来到清和堂,对小月说:“这里没你事了。”小月是个灵巧丫环,晓得她在这里影响他们说话,扭身往外走去。

康世泰一直坐等,见舒媛进来,气色不大好,跟他赴京前比明显有些苍白憔悴,想到她母亲早逝,这几年自己整天忙于盐务,对女儿关爱不够,心里不由疼惜。于是本来憋着的一腔怒火变成了一声叹息:“你这孩子,好糊涂呀。你蓝姨都告诉我了,你给爹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舒媛脸蛋苍白如纸,低头垂手站着,蓝姨见状,心里不忍,扶她到椅里坐下道:

“放松些,跟你爹说话,干吗那么拘谨?”

舒媛仄着身子坐着,头微微低着,目光对着尖尖翘翘的三寸金莲。

康世泰耐不住了:“怎么回事,说话呀!”

蓝姨柔声劝老爷:“媛媛胆小,你别这么高声大嗓的好不好?”站起身道,“我出去转一会儿,不在这里影响你们,你们父女俩好好谈谈心。”跨过门槛将槅扇轻轻带上。

不知不觉蓝姨竟又走到秋桂轩。小月跟秋琴在踢毽子,俩人笑格格的,见蓝姨过来,不好意思地停下。小月毕竟天天跟蓝姨在一起,胆子大些,笑着请蓝姨踢,把手里花翎毽子递向蓝姨。蓝姨笑道:“你们玩吧,我不想踢。”小月得意地向秋琴伸了伸舌头。

蓝姨闲闲地往前走,小月与秋琴的笑声时不时从身后传来,阳光一般灿烂,清泉一样透亮。蓝姨想,她们虽是丫环,但单纯,活泼,无忧无虑,实在也有令人羡慕的地方。

一拐弯进了琴房,古琴上覆着琴衣。蓝姨在琴凳上坐下,将琴衣揭去,随手弹起以前常弹的《阳关三叠》。曲调轻愁明净,悠远古雅,有穿胸透肺之势。一曲弹完,蓝姨禁不住一声轻叹,照旧把琴衣覆上,见黑檀方几上放着两本古琴谱,一本《将归操》,一本《猗兰操》。《猗兰操》又叫《幽兰操》,相传是孔子所作,《将归操》蓝姨从未见过,拿起翻了翻。

过来的时间蛮长了,蓝姨觉得应该回走了,丢下琴谱走出琴房。走到紫藤架下,蓝姨看到舒媛正进秋桂轩的月洞门,虽隔着一段距离,却分明看到她脸上挂着泪痕,想叫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叫。蓝姨一刻儿不敢耽搁,赶忙往回走。进了清和堂,吃一大惊。老爷横仰在榻上,两眼瞪着虚空,一脸颓唐沮丧。

蓝姨取过一条白狐薄毯轻轻盖到老爷身上,隔半天,柔声问:“怎么说的?”

康世泰仰面悲叹:“抱应呀,这两个死丫头,成心是想气死我呀!”

蓝姨在榻边坐下,一边给老爷捶腿,一边和婉地劝道:“你先别急,人一急,会伤了身子,千万不能。今儿说不通,明儿慢慢再说,再糊涂的人,总有清醒的时候。

自己的女儿,贴心贴肝的,什么话不好说?”

康世泰烦躁地蹬掉白狐薄毯,一下从榻上坐起,屈膝坐着,眼里沁出泪。

蓝姨惊讶:“怎么啦?”

康世泰推开蓝姨给他拭泪的手,恨道:“她,失身了!”

“什么?”蓝姨张嘴结舌。

“你呀,居然还蒙在鼓里!”

“这,这怎么会”

“死丫头呀,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蓝姨脸刷地白了,“扑通”跪下,声音颤颤:“这都是我的错,全怪我管理不严,粗疏失职,辜负了老爷的信任,请老爷治罪”眼中泪水滚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