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5/5页)

“你太努力了。今天到此为止吧。一天的练习是有量的。”

“走之前来一杯吗?”她问道,希望他能答应,“没人帮忙的话,我得花好多年才能喝完他收藏的酒。”

他犹豫了片刻:“那好啊,就一杯。我不能太晚。”

她忍不住想,他不能太晚的原因是不是戴尔芬,但她不能问。

她打开厨房里的音响。巴黎爵士乐在房间里萦绕起来:冷而平滑的萨克斯和钢琴声,节奏富有感染力。她突然忘记了呼吸。这一定是朱利叶斯听的最后一首曲子。

马洛自己去了厨房里,从架子上取下一瓶红酒,然后打开抽屉拿出朱利叶斯珍爱的双金属片开瓶器,这种开瓶器深受法国葡萄酒侍者的喜爱。他没费力气就打开了酒,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

他看看她,她没能藏住眼泪。

“抱歉。”她笑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严重起来了,总是因为音乐。”

“可不是嘛,”马洛说着递给她酒杯,“不过哭出来没什么不好的。”

艾米莉亚最终缓了过来。她想放松,想逃离这份悲痛。她喝着酒,回家之后第一次真正松了松弦。厨房再次有了生气,有音乐,有人陪。马洛给她讲了前年冬天他跟朱利叶斯临时办的扑克学校有多糟糕,她笑了。

“我们俩太逊了。”他跟她说,“还好我们玩的是最多五镑,不然你现在可能就流落街头了。”

艾米莉亚没告诉他,她还真有些担心会流落街头。

他离开前喝了不止一杯,而是两杯。他一走,公寓似乎一下子暗了不少。他走之前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是亲昵的举动,她微笑着,转身关门。人们都很善良。至少,她父亲身边的人都是。

那晚艾米莉亚入睡前,她的脑海里盘旋着意外、表格、拨奏曲、银行贷款、营业时间、音乐的高潮,还有朱利叶斯追念仪式的出场顺序—好像匹斯布鲁克的所有人都想上台表演些什么。不过即使心里这么多事,她还是觉得能有这么多好人—朱恩、梅尔、戴夫、安德利亚,还有马洛—支持她,她是幸运的。不论她怎样抉择,都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