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5/6页)
“来班布里奇岛啊。强尼和两个小家伙都回家了,我们当然要在这里过圣诞节呀。你要是不来我们还怎么热闹得起来?”
于是乎,我得以避免了一个孤独悲哀的圣诞假期。
也许,我的惨况连上帝都看不下去了吧。
在班布里奇岛度过的那个圣诞节可以算作一个新的开始,至少表面上是。我们经历长时间的分离,终于再次团聚在一起——巴德和玛吉从亚利桑那赶了过来,强尼带着两个小儿子也搬回了他们原本的家。就连玛拉也回家待了一个星期。我们全都假装没有看到她瘦骨嶙峋的样子和闷闷不乐的神情。
分别时,我们相约要经常联系,时常聚一聚。强尼紧紧拥抱了我,他的怀抱使我想起曾经我们是多么亲密的朋友。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基本上又恢复了常态,只是更加苍白,也更加安静。我几乎每天都写作,进度有所推进,也许幅度不算太大,但聊胜于无,况且写作能让我沉静,它给了我未来。我每个星期一的晚上都会给玛拉打一次电话,但她经常不接,即便偶尔屈尊愿意和我说上几句,也会事先定下不可逾越的规矩:只要我开始唠叨,她立刻挂电话。不过几次三番之后,我也渐渐接受了这一点。最起码我能和她说上几句话。我相信只要假以时日,我们的谈话终归会从肤浅和毫无意义变得真挚而浓烈。她会在大学里找到自己的位置,交上新的朋友,逐渐成熟。我想她很快就会看清帕克斯顿的真面目。然而当大一快结束的时候,这个家伙却依然还在玛拉的身边,于是我开始有些担心了。
2009年5月,路卡打电话邀请我去看他在本季度的最后一场棒球赛。我在棒球场见到了强尼,还和他一起坐在看台上欣赏比赛。刚开始,我们两人对肩并肩坐在一起都感到不自在,因为我们都不确定该如何面对对方,不过到第三局快结束的时候,我们找到了相处的方式。只要不提凯蒂,我们就可以像从前一样有说有笑。这一年从夏末到秋初,我来他们家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
到2009年冬天时,我感觉从前的我已经彻底回来了。我甚至还提出了一个计划,提前把玛拉接回家,为节日装饰房子。
“你准备好了吗?”打开公寓的门时,强尼问我。他很不耐烦,也很激动。我们都很担心玛拉,而提前接玛拉回家的主意让我们欢欣鼓舞。
“开玩笑,我随时都做好了准备。”我把羊绒围巾往脖子里一绕,跟着他上了他的车子。
这是12月中旬一个漆黑寒冷的夜晚,浓重的乌云笼罩在城市上空。我们还未及驶上高速公路,天上已经飘起了雪花。雪花很小,刚落在挡风玻璃上便化成亮晶晶的小水珠,继而被雨刮器扫得干干净净。尽管如此,雪仍然带来了节日的气氛。我们一路上的话题几乎全是关于玛拉,她的成绩正在下滑,我们希望她在大二能够用功一些。
华盛顿大学宽广的哥特式校园在这个季节显得小了许多,石灰色的天空下,带拱璧的优雅建筑闪着魔幻般的光芒。地上开始有了积雪,草坪和水泥长凳上已经覆盖了薄薄的一层。学生们迈着轻快的脚步从一栋楼进入另一栋楼,他们的兜帽和背包渐渐变成了白色。四周静悄悄的,偌大的校园竟如此冷清,倒也难得一见。这个学期已经只剩最后几天,周一学校就要放假,直到1月份才开学。大部分学生已经回家。金色的窗户里,教授们正紧锣密鼓地批改试卷,那是节日之前他们最后的工作。
麦克马洪学生公寓格外安静。来到玛拉的宿舍门口时,我们停下来互相看了看彼此。“要喊惊喜吗?”我问。
“她一开门就应该明白的。”
强尼敲了敲门。
屋里传来脚步声,门开了。帕克斯顿站在门口。他穿着平角短裤和中筒军靴,手里拿着一个吸大麻用的水烟筒。他比平时看起来更加苍白,眼睛空洞无神,目光呆滞。
“哟……”他说。
强尼猛地把帕克斯顿推开,那孩子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宿舍里乌烟瘴气,充斥着大麻和其他什么东西的味道。床头柜上丢着一张被熏黑了的皱巴巴的箔纸,旁边放着一根脏兮兮的烟斗。天啊,他们在搞什么?
强尼气得一脚踢开地上的披萨盒和空可乐罐。
玛拉躺在床上,只穿了胸罩和短裤。看到我们,她慌慌张张地爬起来,把一张毯子拉到胸前。“你们来这儿干什么?”她质问道。她说话口齿不清,眼神和帕克斯顿一样呆滞无光。显然她也吸了大麻。这时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帕克斯顿向她走去。
强尼一把抓住帕克斯顿,像扔飞盘似的把他甩出去,然后摁在墙上。“你强暴了她。”强尼恶狠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