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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在林子里找到一位死去的老人。我沮丧地嗅了嗅他躺在泥土中冰冷的尸体,因为我没有能拯救他。虽然马雅表扬了我,可我们谁也没有兴趣在工作结束后玩木棍了。

我们去了埃尔家。他给马雅准备了鸡肉晚餐,可两个人哈哈大笑,最后吃了一个男孩送来的披萨。我嗅了嗅埃尔给我放在地板上的鸡肉块儿,虽然闻起来一股煤烟味,但出于礼貌,我还是把它们给吃了。

那天晚上晚些时候,我知道她跟他说起了那个死去的人,因为她的悲伤非常熟悉。雅各布和我也曾发现过几个死去的人,但是他从来不会难过,同样,搜索和拯救似乎也从来没让他感到高兴。他只是工作,没有什么其他感觉。

当我想起雅各布时,我意识到他对搜索的淡然付出帮我慢慢克服了与伊森分开的悲伤——没有时间难过,我的工作太多。可是马雅更复杂一些,她爱我的方式让我非常想念我的男孩。心中并不是曾经熟悉的那种伤痛,而是一种留恋的悲伤,一种常常在我晚上躺下后浮现在我心中,并且伴我入睡的悲伤。

有一天,我们坐了一趟飞机,然后又坐直升机一直朝南。我想起雅各布被带走的那一天,很高兴自己又变成了一只直升机狗狗。飞行途中,马雅既兴奋又不安。但坦白说,这完全没有坐车好玩,因为噪音让我的耳朵生疼。

我们降落在一个我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这有很多狗狗和警察,空气中到处都是警报声和烟的气味。很多房子都快塌了,一路上不时有屋顶坍塌在地。

马雅似乎不知所措,我紧紧靠着她,焦急地撇撇嘴巴。一个人朝我们走过来,满身灰尘,带着一个塑料头盔。他朝我们伸出手,我嗅到一股灰烬、血液和混凝土的味道。他跟马雅握了握手。

“我负责协调这一区域美国联络工作,谢谢你们能来。”

“我没想到会这么糟。”马雅说。

“哦,这才是冰山一角。萨尔瓦多政府被彻底毁掉了。我们有四千多伤员,死了好几百人——我们还在搜索被困的当地居民。自一月十三日以来,这儿大概有十几次余震,有的非常糟糕。在这些地区要格外小心。”

马雅将我套在皮链里,带着我在废墟瓦砾间穿行。我们走到一座房子前,跟随着我们的人会仔细查探。有时,她放开绳子,我会走到房子里面去;有时,她会用链子将我拴起来,我们就沿着房子外面搜索。

“这间房子不安全,爱丽。我得把你拴在链子里,这样你就不会直接跑进去了。”马雅对我说。

其中一个叫弗农的人,闻起来有山羊的气味,让我想起跟伊森和外公到镇子里的旅程。我很少在工作中想起伊森,这是其中一次——搜索就意味着将所有的心思放在一边,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工作上。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们找到四个人。他们全死了。我对搜索的兴奋在找到第二个人之后变得有些苦涩;在找到第四个人,一个躺在一堆瓦砾之下气息全无的人时,我几乎没去提醒马雅。她感觉到了我的情绪,拍拍我,冲我摇了摇橡胶骨头,想要安慰我,但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弗农,你能不能帮个忙,藏到什么地方去?”她问。我疲倦地趴在她的脚边。

“藏?”他有些疑惑。

“它需要找到一个还活着的人。你能去藏一下吗?比如藏在我们刚刚检查过的那间房子里。当它找到你时,就会兴奋起来。”

“嗯,好,没问题。”

我毫无兴趣地望着弗农离开。“好了,爱丽,准备好了吗?准备好去搜索了吗?”

我虚弱地站起来。“我们走,爱丽!”马雅说。她的兴奋似乎很假,但我还是跑进我们刚刚才搜索过的房子。“搜索!”马雅命令道。

我走到房子里停了下来,有些迷惑。虽然我们已经来过这儿了,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弗农的味道更强烈了。我好奇地走到房子后面。没错!角落里有一堆毯子,传来很强烈的弗农的气味,满是汗、热,还有山羊的味道。我快速跑到马雅身边。“带我看!”她急切地说。

她跟着我跑过去。当毯子全部掀开后,弗农哈哈笑着跳起来。

“你找到我了!好狗狗,爱丽!”他大声喊着,跟我滚在毯子上。我跳到他身上舔他的脸,我们玩了一会儿橡胶骨头。

我们整晚都在工作,找到很多人,包括越来越会藏的弗农——但是我跟沃里一起工作过,所以谁都无法骗我太长时间。可惜,我们找到的人全部都已经死了。

当我们走进一间散发着辛辣刺鼻的烟气的屋子时,太阳刚刚升起。我还套在链子里,坍塌的混凝土中散发出的浓烈化学品味儿,让我满眼都是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