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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知道的就是一股可怕的味道钻进了我的鼻子,刺痛了我的眼睛和嘴巴。我两眼一抹黑地退回去,疼得直叫唤,弄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臭鼬!”我挠着门被放进去之后,外公宣布,“你别进来了,贝利。”

“贝利,你惹到臭鼬了?”妈妈从玻璃门里问我,“啊!肯定是。”

我不是道“臭鼬”这个词,但是我知道树林里一些非常奇怪的东西,甚至还有更古怪的——男孩皱着鼻子,将我带到院子里,用一根软管把我浇了个透心凉。他捧着我的脑袋,外公用车从花园里采了一篮子番茄,把酸酸的番茄汁挤得我满身都是,毛都变成了红色。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用,特别是接下来得承受的羞辱,伊森告诉我那是洗澡。湿漉漉的皮毛上涂满了香皂,直到我闻起来像妈妈和番茄的混合体。

我一生中从来没有受过这样彻底的侮辱。毛干了之后,我被扔到门廊上。尽管伊森跟我一起睡在那儿,可他却将我从床上给踹下去了。

“你真臭,贝利。”他说。

这次对我的狗身攻击非常彻底。我卧在地板上设法让自己睡过去,尽量不去理会满房子飘荡的那股混杂味儿。天终于亮了,我跑到池塘边跟一条被冲上岸的死鱼滚到一起,但即使那样也不大管用——我闻起还是像瓶古怪的香水。

我急切地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于是跑回树林里去,看看能不能再找到那只像猫一样的动物,让它给我个解释。既然我熟悉它的气味,就不难找到它。可是,在我还没来得及开始闻的时候,同样的剧情再次上演。一股使人眩晕的雾气从那家伙的尾巴根儿喷出来,再次袭击了我。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消解这场误会,心里盘算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立马跑掉,彻底不去招惹这位伙计,让它为加诸给我的羞辱而痛苦一番。

事实上,那就是我跑回家,再次经历一整套的刷洗和满身番茄之后做出的决定——这就是我的狗生吗?每天都得涂上一身稠乎乎的蔬菜汁,让臭烘烘的香皂在我身上擦啊擦,还不能走到房子中间去,甚至外婆做饭时也不行?

“你真蠢,贝利!”男孩在院子里给我洗澡时嘲弄地说。

“别用蠢那个词,这个词不好。”外婆说,“对它说……对它说,它是一个笨蛋。我小时候做错事,妈妈总那么叫我。”

男孩严厉地望着我,“贝利,你是一只笨蛋狗。你是一只笨笨的笨蛋狗。”然后他笑了,外婆也笑了。可我太伤心,连尾巴也没有摇摇。

幸运的是,没过多久,毛发上的味道就淡了。这家人也不再表现得那么奇怪了,也允许我跟他们呆在一起了。男孩有时还会叫我笨蛋狗,但从来没有生气,那更像我的另一个名字。

“笨蛋狗,想去钓鱼吗?”他问。我们钻到小船里出去;几小时后,又从水里拽出了一条小小的鱼。

夏末的一天,比往常冷,我们又坐船出去。伊森戴着跟T恤衫连在一起的帽子。突然,他一跃而起。“我钓到了一条大鱼。贝利,一条大鱼。”

我也跳起来,汪汪叫着回应他的兴奋。他咧开嘴哈哈笑,跟自己的钓鱼竿纠缠了大概一分多钟。然后,我就看到了它,一条跟猫一样大的鱼出现在小船右侧的水中!伊森和我都靠过去看着它,小船开始晃动,然后伴着一声惊呼,男孩从船上翻了出去!

我跳到船的一侧,盯着深绿色的水面。男孩从我的视线里慢慢消失,水面冒起许多带着他气味的泡泡,可他没有任何浮出水面的迹象。

我没有犹豫,跟着潜进水底,睁大眼睛,将水朝两边推开,奋力追踪着冰冷的黑暗中气泡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