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2/3页)

我们停在一棵盘根错节的老树旁,这是热烘烘的停车场里唯一有阴凉的地方。鲍比带着那只母狗从驾驶室里出来走进了一幢楼,而卡洛斯则绕到笼子门这边来。除了姐姐,我们所有的狗狗都争先恐后地扑了过去。

“来啊,可可,可可。”卡洛斯说。我嗅到他手指上有一股花生和浆果味儿,还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甜味儿。

可可被带进了那幢楼,我们都嫉妒地一阵汪汪乱叫。然后,就因为汪汪叫而继续汪汪叫。一只又大又黑的鸟落在我们头顶的树杈上,瞪着我们,好像我们都是些傻瓜,所以我们就又冲着它汪汪叫了一气。

鲍比从里面出来回到卡车里,“托比。”他叫道。

我洋洋得意地走上前,让他们把一个皮圈圈套在我脖子上,然后一跃跳到人行道上。地面太热,我被狠狠烫了一下。在我进到那栋楼里面时,我甚至都懒得回头看一眼笼子里的那些失败者。楼里面超级凉爽,到处都飘荡着狗狗和其他动物好闻的香气。

鲍比带我走进一个大厅,然后将我抱起来放在一张亮闪闪的桌子上。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用柔软的手指轻轻抓住我的耳朵,检查我的喉咙。她的手有一股浓浓的化学品味儿,不过衣服上满是其他动物的气味,包括可可。

“这只叫什么名字?”她问。

“托比。”鲍比说。听到自己的名字,我的尾巴摇得更起劲了。

“你刚才说有多少只,今天?”她一边和鲍比说话,一边掰开我的嘴巴欣赏我的牙齿。

“三只公的,两只母的。”

“鲍比。”女人说。我晃着自己的尾巴,我听到他的名字了。

“我知道,我知道。”

“她会有麻烦的。”女人说。她上上下下抚摸我,我不晓得自己能不能愉快地咕哝几声。

“没有邻居,也不会有投诉。”

“尽管如此,可还有法律。她不能再收留更多的狗狗了,已经够多了。那不卫生。”

“她说要不然狗狗就会死的。没有足够多的人来收养它们。”

“这是违法的。”

“拜托别报告,大夫。”

“你让我很为难,鲍比。我得考虑它们的安全福利。”

“如果它们病了,我们会带来给你的。”

“总有人会投诉的,鲍比。”

“拜托别这样。”

“哦,当然不会是我。在没有通知你一声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给你一个解决问题的机会。好吗,托比?”

我舔舔她的手。

“好男孩儿。我们现在就会给你动手术,很快就搞定了。”

鲍比轻声笑了。

我很快被带到了另一间房子,非常亮,但却清爽宜人,弥漫着浓烈的化学味道,同那位和善的女士身上的气味一样。鲍比紧紧抓着我,我静静躺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希望我这么做。被那样紧紧捧着的感觉挺不错,我晃着尾巴。脖子下面突然感到一阵刺痛,但我没抱怨,而是更使劲儿地晃着尾巴表示自己毫不在意。

我接下来知道的是,我又回到院子里了!我睁开眼睛想站起来,可后腿却没有一点知觉。我很渴,但太累了没办法去喝水。垂着脑袋,我又沉沉睡着了。

醒来时,我立刻感到自己的脖子上有个什么东西,一个白白的圆锥形东西。看起来好傻,我都担心自己会被从狗群里赶走。后腿之间感到一阵刺痛发痒,但是因为那个傻乎乎的项圈,我的牙齿够不到那儿。我磕磕绊绊跑到水龙头那儿喝了一点点水,胃里一阵翻腾,侧腹之下也非常非常疼,生疼,我不可能不去注意。我找了个凉快地方,呻吟了一声,啪嗒地卧了下去。快哥也躺在那儿,他朝我望了望——脖子上也带着那个可笑的项圈。

鲍比对我们做什么了?

哪儿都看不到跟我们一起去那栋有位和蔼女士的建筑物的那三只小母狗。第二天,我一瘸一拐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想闻到一丝丝可可的气味,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她跟我一块儿回来了。

除了那个傻乎乎的项圈带来的耻辱之外,我还不得不忍受狗群里每一只公狗对那块儿疼痛区的检查。头领用一种不怎么温和的方式将我掀了个四脚朝天,我极其悲痛地躺在地上,任其他公狗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轻蔑将我嗅来嗅去。

他们没有用同样的方法对待几天后突然回来的小母狗们。看到可可让我欣喜若狂,不过她也带着一个怪怪的项圈。快哥竭尽所能地安慰平静忍受整个过程、深受创伤的姐姐。

卡洛斯最终给我们取掉了那些项圈,而从那一刻起,我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对那个爬到可可背上的游戏没有了太多的兴趣。相反,我有了一个新游戏。我会叼着一个橡胶骨头趾高气扬地走到可可面前,大肆咀嚼,将它高高抛到空中,又掉到地上。她会望着别处,假装自己没什么兴趣,但当我用鼻子将骨头推到她跟前时,她的两只眼睛竟然瞄过来了。最终,她会全然失控地蹦起来,但我太了解她了,所以总能在她的嘴巴碰到骨头前将它叼跑。我会朝后一跃,愉快地摇着尾巴。有时她会跑过来追我,我们会跑一个大大的圈,这可是这个游戏里我最喜欢的一部分。另外一些时候,她则会打着呵欠装无聊,我就会走得更近些,用那个橡胶骨头逗弄她直到她忍无可忍,再一次跑过来抢。我太爱这个游戏了,睡着做梦都在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