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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难过极了,转身离开。看起来,我似乎和一窝傻瓜住在一起。

随后的几天里,我不断地想起那只青蛙,而且总在迷迷糊糊进入梦乡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其实很想知道它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母亲在我们靠过去时,会发出轻柔的吼声,而且越来越频繁。有一天,她紧咬牙关,冲着饥饿蹒跚的我们发出警告。我绝望了,我的兄弟姐妹毁了这一切。接着,快哥干瘪着肚皮讨好地爬了过去,她用鼻子嗅了嗅,他舔舔她的嘴。作为奖励,母亲给了他一些吃的。于是,我们争先恐后跑过去。快哥将我们挤到一边,但是现在,我们已经知道窍门了。我探嗅着舔舔母亲的下巴,她也给了我一顿饭。

此时,我们几个对小溪已经极其熟悉了。我们在溪流中河岸上蹦上跳下,直到那一片到处都是我们芳香的气味。大部分时间里,快哥和我都进行一些严肃认真的游戏。我也逐渐明白,对他来说,那个以跳上我的背,用嘴啃我的脸和喉咙作为结束的游戏很重要。姐姐从来不跟他叫板,但是我依然不能肯定自己是否喜欢大家都已经认可的自然秩序。当然,哈格里并不在乎自己的地位,因此每当惹毛了我之后,我就去咬他的耳朵。

一天下午,当我懒洋洋地望着姐姐跟快哥叼着一块破布撕扯玩耍时,我突然竖起了耳朵——有一只动物靠过来了,一只体型很大,声音也很大的动物。我连忙爬起来,但我还没来得及冲到水边探查那些声音,母亲就来了。她浑身僵硬,充满戒备。我吃惊地望着她用牙齿叼起哈格里,那种姿势几周之前就已经不用了。她带着我们走到那个阴暗的洞穴,蹲下来,耳朵紧紧贴在头的两侧。意思很清楚,我们也都明白了,就都悄悄地从洞口缩了回去。

那个东西沿着河床大步向前,慢慢进入我们的视线,我能感到母亲的恐惧在她背上一圈圈荡开。它很大,两腿直立,嘴巴里喷出一股刺鼻的青烟,摇摇晃晃地朝我们走过来。

我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彻彻底底地被吸引了。出于一种令我难以说明的原因,我被这个家伙吸引了,难以自已。我专注地望着它,随时准备跳出去打个招呼。母亲瞪了我一眼,可我决定置之不理。这应该是一个让狗感到恐惧,并且不惜任何代价都要躲避的家伙。

没错,他是一个人类。我见到的第一个人类。

那个人并没有朝我们的方向瞥一眼。他在河岸边搜寻了一番,就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了。过了一会儿,母亲悄悄溜到阳光下,抬起头观察危险是不是已经解除了。然后,她松了口气,回到洞穴里,给我们一狗一个安慰的吻。

我跑出去想亲眼看看,但我沮丧极了,那个人留下的所有痕迹就只剩下了一抹儿在空气中流连的烟味。

在随后几周里,母亲一次又一次不断强化我们在那个洞穴里学到的知识。要不惜一切代价避开人类。要畏惧他们。

有一次,母亲出去觅食时,我们得到允许,可以跟在她身边。一离开窝的庇护,她就变得紧张又活泼,于是我们纷纷效仿。我们避开空旷的开阔地,紧贴灌木丛悄悄向前。如果看到人类,母亲就会骤然停下,绷紧双肩,随时准备逃跑。每到此时,快哥的那块白色斑点就像犬吠声一样明显,好在从来没人注意到我们。

母亲向我们示范了如何撕破房屋后面那些薄薄的袋子,迅速将不可食用的纸屑扒开,并找到肉块、面包屑和一点奶酪。我们使劲儿地咬,使劲儿地啃。食物的味道很特别,也很美味,但母亲的焦躁不安影响了我们,我们吃得狼吞虎咽,来不及细细品尝。哈格里差不多一下子就吃饱了,我觉得特别好玩,直到自己的肚子里也撑得难受。

第二次到镇子上来似乎容易多了。

虽然我从来没有亲身遇到过除了自己家人之外的狗,可我常留意着他们。有时,我们出外觅食时,他们会在栅栏后面冲我们汪汪叫,最有可能的原因是出于嫉妒,因为我们可以在外面四处游荡,而他们却被关在里面。当然,母亲从不让我们接近任何陌生的狗,但快哥常常微微竖起毛发,冲那些在他冲着树抬起脚时,就敢冲我们大吼大叫的家伙们咆哮。莫名其妙。

偶尔,我甚至见到了一只坐在车里的狗!我惊讶地盯着他探出车窗的脑袋,伸着长长的舌头。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他注意到我时还愉快地叫了几声,可我被彻底惊呆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抽了抽鼻子。

汽车和卡车是母亲竭力躲避的东西,可既然狗能呆在里面的话,我看不出它们有什么危险。时不时会来一辆声音很大的大卡车把人们留给我们的一袋袋食物全都拉走,然后就有那么一两天,食物就少得可怜。我不喜欢那辆卡车,也不喜欢那些贪婪的人类,他们拿铲子把所有食物都给自己拉走了。就算他们和他们的卡车闻起来很棒,我也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