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浪漫东南亚(第2/3页)

面对我的质疑,巴莱卡笑着摇摇头,他们一直就是用这种方式潜水,到二十几米没问题。当然,每年也有很多巴瑶人因此而丧生,但是对于物质匮乏的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选择,而且已经习惯了。

比起安全,生存更加重要。

曾经他们一直是徒手潜水的,不带任何设备,单纯地靠肺部憋气,下去一两分钟就得浮出水面换气,再扎下去,如此重复。那样潜水的效率很低,而他们需要捕捞更多的鱼,才能够让全家人填饱肚子,然后去换取更多的生活用品。现在有了压缩机,虽然并不安全,但是他可以一次在海底待上十来分钟。

船开到深海区,巴莱卡套上脚蹼,戴上一个潜水镜,嘴里含着气管,一手鱼梭一手网兜,就跳进了海里。十几分钟之后,巴莱卡气喘吁吁地上来了,网兜里多了几条海鱼、海星和贝类。他爬上船就瘫坐在船舱里,看得出来他很累,潜这一趟非常地耗体力。

我决定亲自去尝试一下,感受感受这种潜水方式。当然作为一个新手,在深海区我不敢下,我们就挑了个一米多深的地方。接过巴莱卡的潜水镜和呼吸管,我刚塞进嘴里,一股油味儿蹿进了嘴里,直往肺里和脑门里涌。我马上就拔了出来,开始剧烈地咳嗽。这味儿,真受不了。

做过那么多次的极限挑战,我从来没认过,这次我真了。打个比方,就像是把一锅油烧开,油会冒烟,然后把这些烟收集起来,混着空气导进人的肺里——毫无疑问,这是自残。这也是现代文明和古老的巴瑶人生活方式结合之后,诞生的一个变态的产物。

我想了个招,气管里的气体进到我嘴里的时候,我并不马上就吸进肺里,先放嘴里储存着,然后慢慢地一点儿一点儿地往肺部沁。依然很难受,但是没有先前那么难忍。我一头扎进水里,在水底匍匐了几米,就钻了出来。

水有点儿浅,时间有点儿短,无论如何,我还是做到了。回到新鲜的空气里,我大口大口地呼吸、咳嗽,脑袋像要爆炸一样,整个人都有点儿眩晕的状态了。嘴巴里、脑袋里,全是生油的味道。

在大海中求生存,不是只有浪漫与美丽,更多的,就是这样生涩且危险的味道。

大海的孩子

带着满嘴的油腥味儿,告别了巴莱卡一家,我们继续往深海前进,试图找到最原生态的巴瑶人。

走了没多远,又一个巴瑶人的高脚屋群落出现在海上,它们孤零零地立在海上,像奇形怪状的蘑菇;甚至有些支撑屋子的木棍已经倾斜了,高脚屋也像比萨斜塔一样在海面立着。

远远地看着海面上的这些高脚屋,确实很有意境,碧海蓝天,海面上若干小屋子,小船在里面穿梭徜徉,很有度假村的感觉。但是靠近了之后,看到的却是贫穷破败。七扭八歪的木棍支撑着一户户家庭,开裂的木板堆砌起来的墙面,屋顶是茅草和芭蕉叶,遇上下雨天就是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房上晾着鱼干和打满补丁的衣服,很多孩子甚至是没有衣服的。

感觉所有的房子都摇摇欲坠,我们的小艇驶进村落的时候甚至都不敢开发动机,生怕激起的浪花把他们的家给摧倒。

我们特别想去他们的屋子里看一看,但是只有梁红能如愿。原因?因为我是“270”,是个大胖子,我上去屋子局部受力顶不住,肯定得塌。

梁红爬上去一趟更像是探险,从船里上到屋子有一个梯子,一脚踏上去,一根横木直接脱落了,差点儿掉到水里。最后只能双手攀着立着的那根,小心翼翼地踩着节点往上爬。上去了刚松一口气,一低头又吓一跳,脚下的地板比巴莱卡他们那儿疏多了,踩歪了就是一脚踏空摔进去。

小小的屋子里依然人口众多,十几平方米的空间里,住着七个人。坐在里面低头往下看,水草在海底随着波浪摇曳,小鱼儿自由自在地来回穿梭,还有五颜六色的海星。抛开物质生活的匮乏,这样的场景确实很让人心动。但实际的情况是,他们非常地穷,依海而生,靠天吃饭。不只是男人,有些女人们每天也要下海,去捕鱼打捞,供一家人糊口。

海上“度假村”。

住在仙境中的贫民。

雨季要来了,这户人家的墙壁和屋顶上,都破了好几个很大的窟窿,男主人要去附近的岛上采摘树叶来修补它们。海洋是他们的家,海洋也在时时刻刻地考验着他们的生活。

跟着男主人去了一座岛上,那里生长着茂密的芭蕉树林。光秃秃的树干,他背着砍刀,灵猴般三下五除二就爬上去了,“噼里啪啦”一顿砍,几片硕大的树叶掉了下来。他下了树就地加工,小船容量有限,多余的枝叶需要除掉。他非常熟练地编着树叶,很快一把大蒲扇——准确地说是一面墙就编好了。这会儿他的小女儿也完成了任务,拎着一壶淡水拖着拾来的柴,过来跟爸爸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