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9 阿曼达(第3/3页)

我仍然没穿衣服,T恤衫丢在一旁。天啊,好可怕的噩梦。

我穿上T恤,站起来,关掉炉子。水壶哨子声停止了,我却听见了——那个女人的呻吟。突然又没了!听起来她似乎在我公寓外面,我打开门,走到大厅。外面没有人。也许她住在我上面一层。我大概应该多穿几件衣服,但在好奇心的促使下,我向楼上走去。我走到三楼时,仍然没看到人,但呻吟声变大了。我一直向楼上走去。越往上走,声音越大。

等我爬到五楼的时候,我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仿佛她正处在巨大的痛苦当中。我的心跳加快了,不得不控制呼吸,继续向上爬最后几节楼梯,直到来到楼顶。来到门前,我盯着那个生锈的金色门把手,我抓住它,旋转,门开了。强烈的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因为还要走到更远的地方,我用砖头把门撑着。可是在楼顶只走了几步,我就后悔自己没穿鞋子就跑出来了,粗粝的地面磨痛了我赤裸的双脚。我没有看到任何人。电钻的声音从街道那边传了过来,呻吟声听不到了。我继续向前走,走得更远了,但还是没看到任何人。虽然楼顶的视野很好,能俯瞰附近街区的一片屋顶和不远处的威廉斯堡大桥。夏天的时候我应该来屋顶享受日光浴。

我转过身,小心翼翼地踩着满是碎石渣的地面,想要回去。我像个傻子一样,白白地跑上来,什么也没找到,但那个呻吟声仍然继续困扰着我。来到门口,我蹲下来把砖头拿开。这时,我用眼睛的余光看到,屋顶的一角有个人正躺在垫子上。

我直起腰来,蹑手蹑脚走了过去。这是一个女人,栗褐色的头发,留着长辫子。她眼睛紧紧闭着。她死了吗?没有,她的胸膛还在随着呼吸一上一下。她肯定是奥莉芙,就像她在日记里写的那样,正在屋顶睡觉。她看起来平和而安静,并不像是呻吟的人。为什么她一个人睡在这里?

一阵热风吹在我裸露的双腿上。我的脑海里想起了一些事,简·凯利曾经住在我现在住的公寓里,我猜她可能也出生在这儿。也许这就是我听到的声音,痛苦的呻吟,分娩时痛苦的呻吟。

但安吉丽娜在哪儿?她现在在分娩吗?这是一百年前吗?她在我的公寓里一个人生孩子吗?也许是呻吟声吸引我来这儿,让我找到了奥莉芙。

我蹲下来,但不想吓到奥莉芙,于是平和地喊道:“奥莉芙?”她没有动。“奥莉芙,你得醒醒了。”她还是没有回应。“是时候了,”我叫道,但她既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动。于是,我的声音更大了。“安吉丽娜现在需要你,她正在生孩子。”还是没有反应。我不再心平气和。“奥莉芙,你得下楼去!”我吼叫着,“现在,就现在,赶快!”

奥莉芙的眼睛终于睁开了,在这一刻,我的尖叫声也把自己吵醒了。

我站在公寓楼楼顶上。独自一人,穿着T恤衫。

怎么回事?天啊。一切都好像很奇怪。我猜,这全是马尔科夫医生的错。

我飞快地跑下楼,想找到自己的手机,告诉医生我的想法。但当我跑到二楼,从开着的门冲进公寓时,我惊呆了。

房间里空无一物:没有家具、没有书,乱糟糟的东西也都没有了。我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有人偷东西吗?可是这墙……我环顾四周,惊得目瞪口呆。四面的墙上都贴着墙纸,绿格子上紫色的玫瑰花。我把手放在墙面上,表面是冰凉的。安吉丽娜那时候的墙纸一直贴在这个房间里,一直在我身旁,可是我始终没有注意到。这意味着,简·凯利很可能也就出生在这个房间里。

一阵哨子声让我不禁回头。我烧的水沸腾了。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我的一个胳膊垂下来,手平放在木地板上。我肯定自己是在听着马尔科夫医生的催眠磁带然后打起了瞌睡。我没有躺到床上去吗?没有吧,那是在梦里吧。那个戴着圆顶礼帽的男人,那把枪,都是梦。我坐起来,看到屋里的一切都在它们通常的位置上,连乱糟糟的东西都还在。唉,没有墙纸,我也没去楼顶。所有这一切都只是个梦。该死。

水壶的咝咝声越来越响。我爬下沙发,把炉子关掉。湿乎乎的东西,像很长的泪滴,从我的大腿流淌下来。血点洒在地板上。终于来了,我的例假终于来了。

[43] 该发型始于18世纪路易十五的情妇蓬帕杜,是一种把前额头发向后挽,露出额头,特别突出立体感的样式。——译者注

[44] 巴特里公园在纽约曼哈顿的最南端,而布朗克斯区是纽约市五个区中最北面的一个区。——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