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解放21世纪的奴隶(第2/6页)

矛盾的是,在性方面最为严格保守的国家,比如印度、巴基斯坦和伊朗,反而是从妓人数特别多的国家。因为当地的年轻男子很少跟女友上床,通过娼妓来发泄性欲就变成是社会可以接受的。

这种不言而喻的社会默契隐含的意思是:上层阶级的女孩保有贞洁,而年轻男子在妓院得到满足。在妓院工作的是从尼泊尔、孟加拉国或印度贫穷村庄所买来的少女奴隶。只要这些女孩是像米纳这样未受教育、低种姓阶级的乡下人,社会就会刻意忽视她们——就像南北战争前的许多美国人刻意忽视奴隶制度的恐怖,只因为被鞭打虐待的人看起来跟他们不同。

在米纳所待的妓院里,没有人使用保险套。米纳目前是健康的,但是她从来没有做过艾滋病病毒筛检。(虽然印度的艾滋病并没有肆虐,但是娼妓面临的风险特别高,因为要接触大量的客人。)后来米纳意外怀孕了,这让她的心情跌入谷底。

“我不想生孩子,我的人生已经浪费了,我不想再浪费另一个生命。”米纳这么说。但是就跟印度许多妓院一样,阿伊奴的妓院喜欢手下的女孩怀孕,认为这是繁殖新一代“摇钱树”的大好机会。孩子生出来后,女的长大成为妓女,男的成为洗衣做饭的仆人。

在没有医疗设备协助的情况下,米纳在妓院里生下一名女婴,取名为奈纳。很快,阿伊奴就把女婴从米纳身边带走,一方面不让她喂哺母乳(嫖客不喜欢分泌乳汁的妓女),另一方面把女婴当作人质,确保米纳不会逃走。

“我们不让奈纳留在你身边,”阿伊奴跟她说,“你是妓女,没有名誉,随时都会逃走。”后来米纳又生了儿子维瓦克,妓院老板也把他带走了。米纳的两个孩子都在妓院里由他人抚养,活动范围主要是在宅院里她不准进入的区域。

“他们软禁我的孩子,认为这么一来我就不会逃跑了。”她说。就某种程度而言,这样的策略成功了。米纳曾经帮13名女孩逃脱,自己却没有逃走,她舍不得孩子。留下来的后果是遭受作为惩罚的一次又一次毒打。

阿伊奴年轻时也是妓女,因此对年轻女孩毫不同情。“如果连我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做妓女,你们也可以。”阿伊奴这么告诉女孩。她的确让自己的两个女儿当了妓女。“她们也是被打得死去活来,最后只好认命,”米纳解释,“没有人想做这行。”

米纳估计,生活在妓院的十几个年头里,她平均一周有五天被打。大多数女孩很快就承受不住,妥协了,米纳却从来没有轻言让步。她与众不同之处就是顽强和固执,必要时可以誓死不屈,这是村民不那么喜欢她的一个原因。她违反了印度乡下所认同的女孩该有的柔顺气质,她不仅顶嘴,而且还手。

警方似乎不可能是妓院女孩的救星,因为警察定期光顾妓院,而且能得到免费服务。然而米纳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有一次她就偷偷跑到警察局求救。

“镇上一家妓院逼我卖淫,”米纳对警察局里一脸错愕的值班警员说,“老板没命地打我,还软禁了我的两个孩子。”其他警察出来观看这难得一见的场面,边看边冷嘲热讽,赶她回去。

“你还真有胆啊!”一名警察斥责她。米纳执意要告妓院,最后警方不得已,只好要求妓院承诺不再打她,才把她送回去。妓院老板没有立刻处罚她,但是一名友善的邻居偷偷警告米纳说老板打算杀了她。这在红灯区并不常见,就像农夫不会杀掉好乳牛这样的生产资料。但要是有人把这里闹得鸡犬不宁,老板也只好杀鸡儆猴。

米纳担心自己性命不保,只得抛下孩子逃出妓院。她搭了好几个小时的火车到福布斯根杰镇,该地有人向阿伊奴的一个儿子马奴杰报告米纳的行踪,他很快赶到,并把米纳毒打一顿。马奴杰不想让米纳再回到妓院惹麻烦,他命令米纳在福布斯根杰镇接客,把赚来的钱交给他。米纳不知道要是不乖乖照做是否还能活命,就同意了。

每次马奴杰来福布斯根杰镇收钱时,都对米纳给他的钱数相当不满,借此又是一顿痛打。有一次马奴杰把米纳摔到地上,用皮带狠抽,这时一名令人敬佩的当地男子——他叫库德兹,是名药剂师——打断了他:“你已经在利用她的身子,把她压榨成这副样子了,你还想把她打死吗?”

库德兹并没有扑到马奴杰身上把他揪开,但是对于米纳这种受尽社会白眼的女子而言,有任何人挺身而出替她说话,都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马奴杰住手后,库德兹把米纳扶了起来。米纳和库德兹住得很近,这次的事件让两人产生了情谊。之后,库德兹时常来找米纳聊天,后来向她求婚。米纳兴奋不已地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