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次级自我的不同偏见

那么,我们的决策何时倾向于过度保守,何时又倾向于过度冒险?这取决于当时是哪个次级自我在掌权。不同的次级自我拥有不同的进化目标,这要看你是在为疾病担心,还是在寻觅配偶或是照顾孩子。

让我们深入探查不同的次级自我,看看这是如何实现的。

行为免疫系统:避免疾病型次级自我的思想

想想上次打喷嚏的时候,你的身体是否真的面临危险?恐怕没有。打喷嚏时,我们的身体常常是出现了认知偏差,因为并不存在真正的生命威胁,只是一点儿辣椒面触发了错误警报。但对于我们的生理特性可是哪怕有再轻微的呼吸道刺激都会让你打喷嚏,因为身体防御系统进化的原则就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们的免疫系统也是这样设计的。一支白细胞大军严阵以待,一旦察觉到有任何疑似细菌的物质在我们的血液中流动,它们就会积极应战。但是让整个身体进入战斗状态的代价很大,也有可能用尽宝贵的生理资源。因此,自然选择赋予了我们抵御病菌的第一道防线,进化心理学家马克·沙勒称其为“行为免疫系统”(behavioral immune system)。这是一套由避病思想和行为构成的心理系统,由我们的避免疾病型次级自我操控。

行为免疫系统是一个病菌探测器。烟雾探测器对任何烟雾都很敏感;同样,行为免疫系统也对任何和疾病有关的东西都超级敏感。一旦认为周围可能有危险病菌存在,这个系统就会被激活。当我们看到别人胳膊上有难看的疱疹、闻到有腐烂的气味,或是在公共场所听到有人咳嗽,这个系统就会拉响警报。当我们的感觉器官探测到有什么东西闻起来、看起来或听起来很奇怪时,避免疾病型次级自我就会驱使我们做出行为上的改变。

乔希·季布和安杰拉·布莱恩的研究发现,当人们在性生活的过程中闻到难闻的气味时,他们更愿意使用避孕套。在这种情况下,即使这种气味是无害的(例如,二氧化硫气味的喷雾使人联想到胃胀气),它还是会促使人们下意识地保护自己。

心理学领域(行为免疫系统)和生物学领域(生理免疫系统)往往被认为是相互独立的。但是,进化将心理学和生物学整合成了一个通力合作、深度理性的系统。研究发现,行为免疫系统启动后,也会使生理免疫系统亮起红灯,T细胞和其他能够杀死细菌的淋巴细胞都会进入备战状态。马克·沙勒做了一项实验,来检测这两套系统合作得有多么紧密。他和研究团队让受试者观看一套幻灯片,都是各种病理症状的照片,包括疱疹、咳嗽、打喷嚏、流鼻涕等。受试者在观看之前和之后都要被采集血液样本。之后,这些血液样本会接受细菌感染,以测量白细胞介素–6的含量。白细胞介素–6含量高说明身体已经开始对感染做出更加积极的免疫反应,相当于免疫系统部队正在准备战斗。

结果证明,各种病症的照片的确会刺激免疫系统抵御感染。只要看到貌似病患的照片,就会引发人体白细胞做出积极的细菌感染反应。研究甚至发现,免疫系统对于激发生物反应的图像类型都具有深度理性的判断。另一组受试者观看了危险人物的照片,照片中的一些人拿着枪直指镜头,这种图像会激活受试者自我保护型次级自我。虽然这些危险画面让人感觉比各种病症的画面还要不悦,但危险图像对免疫系统并没有影响,只有看到与疾病的相关图像才会促使免疫系统提高警惕。

赞比亚援助与转基因薯条

行为免疫系统产生的一系列反应,旨在帮助我们预防感染。有些反应可能一开始看起来是不理性的,也与疾病完全没有关系。例如,避免疾病型次级自我被激活后,会让我们对斯里兰卡、埃塞俄比亚等国家的人产生更多偏见。因为历史上的外乡人总是会带来一些新的病毒。例如,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后,美洲土著人口的减少主要就是由于感染了欧洲人带来的新型疾病。好在内在的避病系统能够让我们做出深度理性的反应,从而避免接触任何有可能危及生理免疫系统的因素。

在了解到行为免疫系统后,让我们再看看赞比亚人的尴尬处境——他们宁愿挨饿也不接受转基因食品。我们都希望食物是“天然的”,而“转基因”的标签会让人联想到科幻小说里变形的蓝土豆或是怪异的红香蕉。

援助人员对赞比亚总统拒绝接受转基因食品感到愤慨,因为很多美国人每天都在食用转基因食品。例如,美国所有麦当劳快餐店出售的薯条都是用转基因土豆制作的。虽然消费者喜欢这种土豆的口味,但是大部分人并不知道他们吃的是转基因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