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第八章 蛮魏国强索不得起刀兵(第4/13页)

“好了好了,”庞涓不耐烦地打断他,举爵道,“这儿不是朝堂,不议民难,在下请贤弟来,只为两件事。一是私事,久未见到贤弟了,这与贤弟品品酒,叙叙旧;二是公事,欲求贤弟助兄一把,成就一桩大事!”

“求字不敢,恩兄请言公事。”

“桂陵一战,武卒受创最重。”庞涓侃侃言道,“我当务之急有二。一是取齐人之长,组建骑营;二是重组武卒,再振武卒雄风。组建骑营之事,为兄自有处置,武卒征召,我已交给青牛,欲求贤弟的只有一事,就是在六个月之内,贤弟要为大哥造出两万套甲胄。”用另一手端起案上酒爵,递给白虎,“来,贤弟,为这两万套甲胄,干!”

“恩兄啊,”白虎接过,缓缓放下,“这爵酒恕弟不能干。”

“为什么?”

“因为这两万套甲胄,莫说是在半年之内,纵使在三年之内,愚弟也是拿不出来。”言讫,白虎略略拱手,转身毅然离去。

庞涓未曾料到会遭白虎一噎,满腔热望顿作乌有。脸色红涨地坐在那儿,听着白虎的脚步声渐响渐远,直至消失在府门之外,方才扬起脖子,将爵中酒一口饮干,狠狠地摔向厅外,面孔近乎扭曲。

出庞府后,白虎略一踌躇,驾车驰往朱威府中,将庞涓所求略述一遍,朱威觉得问题严重,扯白虎赶到太子申处。

“这些我已晓得了,”听完白虎,太子申拿出一沓奏简道,“这是武安君前日奏请,王上转到申这里,申正欲寻你二位谋议呢。”

朱威、白虎面面相觑。

“一面是民不聊生,亟待赈济,一面是修兵整械,再展武功。父王将朝事尽托于申,申却徒唤奈何,敢问二位有何高见?”

“一切皆是张仪之谋。”朱威恨道,“臣再请殿下逐走张仪,请公孙衍主政。”

“唉,”太子申轻叹一声,“非申用仪,自也非申能够逐仪。只要父王居于此宫,逐张仪之事,即不可行。不过,你二位倒可各上奏疏,将种种苦处罗列于疏,看王上是何说辞。”

昔日朋友今成政敌,庞涓郁闷,不由得赶到相府,对张仪倾诉。

“委屈庞兄了。”张仪淡淡一笑,半是揶揄,半是自责,“方今乱世,军备一日不可废。司徒府归属相府辖制,司徒竟然没有请示在下,擅自抗拒军备,是在下失职矣。”

此话分明有指责庞涓越俎代庖之意,庞涓听出话音,连连打拱道:“不怪张兄,是在下莽撞了。在下原以为与白虎私交不菲,请他喝酒,一是给他个面子,二是探探他的口风,不料此人——唉,一点面子也没给在下!”

“唉,”张仪亦叹一声,“庞兄有所不知,即使庞兄寻到在下,在下也是为难。虽有庞兄推举,王上错爱,在下得居此位,但在下毕竟是初来乍到,尚未建功。在下与庞兄力促伐赵,本为利魏大业,岂料齐人横插一手,使我功亏于一篑。今伐赵失利,百官多疑,加上朱威、白虎在魏根深蒂固,富有人望,更有太子申罩护,你我二人急也没用。”

“是啊!”庞涓附和一句,猛地一拍大腿,“对了,他们仗恃的是太子,你我有个现成的帮手,何不寻他来着?”

“你是说——公子嗣?”

“是呀。”庞涓急切应道,“此番伐魏,公子嗣身为副将,作战勇敢,进退有度,举止得当,我观公子,未来不可限量。听莲儿讲,自公子卬殉国,诸公子中,能得王上心意的只有公子嗣。”

“公子嗣淫而失制,愎而失断,不足谋事矣!”张仪一言否定。

“这……”庞涓略怔,“张兄何出此言?”

“此番伐赵,公子嗣得任副将,是因为出身,而非因于战功。伐赵前后,公子嗣未筹一策,未出一谋。赵人撤离邯郸,将军出战孙膑,留公子嗣于赵,大小诸事,公子嗣皆无主张,悉听在下决断。在邯郸数月,公子嗣唯决一事,即滞留赵宫,不舍昼夜,肆意游戏宫室嫔妃,淫荡之名风靡邯郸,赵女躲之如躲瘟神。”

“这这这……”庞涓苦笑一声,“是在下看走眼了。在下一直以为公子嗣勇武,是个将才呢。”看向张仪,“公子嗣不可指望,如之奈何?”

“听说我王患上风湿,你我该当入宫叩安才是。”

“是哩。”庞涓醒悟,笑道,“军国大事,当禀王上定夺,是在下绕道了。”

“贤弟拿上这个!”张仪拿出一囊,递给庞涓,“此囊里是几剂药膏,为楚人秘方所制,专治风湿,灵验得紧!”

“张兄真是有心,连这个也备好了。”庞涓叹服。

“非为王上所备,”张仪坦诚应道,“香女代在下受蜀女一刺,伤及肩胛,一遇湿寒即疼痛难忍,在下心实不忍,四处求治,不久前得到秘方,制成此膏,寻人试过,颇为灵验。偏巧我王也是此病,由庞兄献上,岂不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