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第五章 纵局难解,苏秦再回鬼谷求教(第3/11页)

“呵呵呵,”惠文公目光没抬,乐不合口,“你呀,真就是隔门缝看人,总是将人看扁。寡人告诉你,此人不是草包,是员天生的战将哟!”

“什么战将?”樗里疾脸上现出不屑,“商君在时,最瞧不上的就是此人。”

“商君瞧不上的还有一个,陈轸。几年下来,你总不会觉得陈轸也只是个草包吧?”

“也是。”樗里疾略怔一下,憨憨地笑了,“陈轸一到君上手里,真就是脱胎换骨了呢。”指着公子卬,“君上不会是也要收下此人吧?”

“算是让你讲对了。”惠文公收回目光,敛起笑,对樗里疾一字一顿,“樗里爱卿,传旨,生擒公子卬,违令者斩!”

“微臣领旨!”樗里疾显然是一下子明白了君上的意图,冲守值军尉朗声宣旨,“向所有守城将士传君上旨意:生擒公子卬,违令者斩!”

“生擒公子卬”的传旨声此起彼伏,口口相传,不消一刻,守城秦人个个领旨,人人振作,一场交战双方生死相搏的攻防大戏由此拉开序幕,直到第三日,函谷道中腾出手来的秦军陆续回援,栎阳、武阳等远近守军也纷纷闻讯救驾,四面合围,大戏才算落幕。

公子卬似是成精了,幕开得好,谢得也漂亮。从俘获的秦兵口中得知张猛殉国后,他见秦兵陆续驰援,宁秦于急切间也不可下,当即鸣锣收兵,朝临晋关撤退。

秦人却不让撤。

惠文公的旨令已经传至各个兵士,秦人为得头功,无不奋勇,一路上围追堵截。经过连日奔波,这又攻城数日,魏卒战力大减,疲于应对,死伤无数,撤至洛水,再被秦人死死咬上。公子卬一面组织抵抗,一面要将士们将随身所带的辎重等物,包括战车,尽数抛进河道。冬日河水本就不多,加之天寒地冻,河浅部分完全冻实,只有深水处尚在流淌,瞬间即被填塞,魏人开始踩踏过河,抢占河对面阵地。

眼见魏兵要逃,秦人急红眼了,追杀更紧。

公子卬脱下头盔,交给身边参将穆庄道:“穆将军,你将这个带回,交给主帅,快走!”

穆庄知他欲就死地,哪里肯走,跪地泣求:“将军先撤,末将断后!”

“你敢抗军令么?”公子卬厉声呵斥,“快撤!记住,传我军令,战至最后一人,也要守住临晋关,为我大魏保守一块立足之地。”

穆庄与众将士无不泣别。

二十名贴身卫士却死活不肯走,均将头盔交给穆庄带走,誓与主将同在。

秦兵冲过来。

公子卬松开长发,威风凛凛地站在桥头正中。二十死士左右横成一排,牢牢地锁死桥头。

为首秦将摆手,秦兵在二十步外停下。

公子卬长发披肩,当风而立。二十死士无不披发跣足,手中枪戟皆有破损,满是血污,甲衣没有完整的。

所有秦兵俱被震撼,皆将目光转向秦将。

秦将扬手,数十名弓弩手上前几步,搭矢引弓。

二十死士面无惧色,巍然屹立。

秦将扬起的手猛力砸下,众矢齐发,二十名死士尽皆倒下,唯公子卬手握银枪,依旧英姿飒爽。

双方继续僵持。

秦将摆手,弓弩手引弓退去。步卒围拢上来。

见撤退的魏兵烟尘远去,公子卬方才将枪头一摆,大吼一声“杀”字,冲向秦阵,直取敌方秦将。

秦将退开。

公子卬左冲右突,秦卒左避右让,既不逃开,也不应战,只是将他团团困在中央。

公子卬如入无人之境,兀自冲杀一阵,长笑一声,将长枪掷地,拔出宝剑,横剑于颈,正要抹去,一个声音远远传来:“上将军——”

公子卬顺声望去,见一辆战车飞驰过来,车上站的是樗里疾,冷冷一笑:“上大夫,你这是来为本公子饯行的么?拿酒来!”

“在下见过上将军。”樗里疾跳下战车,走前几步,拱手揖道,“在下倒是想为上将军饯行,可惜还轮不上呢!”

“此话怎讲?”

“因为……”樗里疾略顿一下,眼角斜睨站在公子卬侧后的一名军尉,见他会意,接道,“要为上将军饯行的早已有人了。”

“可是嬴驷?”公子卬嘴角撇出冷笑。

“不是!”

“哦?”公子卬似吃一怔,“不是嬴驷,还有何人?”

“紫云公主!”

樗里疾于情急之下抬出紫云公主,公子卬不免心头一震。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公子卬的注意力稍稍分岔的瞬间,侧边军尉一枪刺出,枪头不偏不倚地钻入他的肘弯子,顺势一挑,砰然剑落。

与此同时,众秦兵一拥而上,将公子卬按倒绑起,押往宁秦。

公子卬喧宾夺主,在河西发挥出色,不仅杀伤逾两万秦人,将河西搅个底朝天,这又夺占并守住临晋关,意外地为庞涓发动的这场六国伐秦大战添加一抹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