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第三章 收买人心,惠文公智服张仪(第3/7页)

张仪笑笑,抱拳还礼:“贾兄能够尽兴,在下自也高兴。”

贾舍人呵呵笑道:“不瞒张子,这场酒不是白喝的。那巨贾甚是熟悉终南山,在下欲置奇货,没有他不行!真也凑巧了,他今日就要进山,在下欲跟他走一遭去。”从袖中摸出一只袋子,转对香女,“这是三十金,夫人拿上,在下此番进山,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夫人手上不能无钱哪!”

香女迟疑一下,扫张仪一眼,抱拳谢道:“此番来秦,一路上吃用净是先生的,这么多钱,我们如何能拿?”

贾舍人不由分说,将钱袋塞予香女,笑道:“夫人不拿这钱,难道还想卖剑不成?”

香女红了脸,收下钱袋,再次抱拳谢过。

贾舍人指指后院的车马对张仪道:“山里无大路,这辆车马权且留予张子,二位闷了,若想出去走走,亦可代步。”

张仪谢过,贾舍人与他们依依惜别,大踏步走出。

此后数日,张仪一直坐在厅里,怔怔地望着院中的那棵老槐树。当然,张仪并不知道这棵老树上曾经吊死过吴秦,更不知道苏秦当年也曾住在这个院里,也曾像他一样直面这棵老槐树发呆。

香女有些着急。此前,无论是在越国,还是在楚国,张仪往往是人尚未到,全盘计划已盘算好了,脚一踏地,就开始付诸实施,不是找这个,就是寻那个,忙得不亦乐乎。此番入秦,香女却觉得张仪似是变成了另一个人,无动于衷不说,心情也极为压抑,即使笑,也像是强挤出来的,并非出自真正的喜悦。

香女知他不愿入秦,却不清楚原由,因他从未吐露过自己的家事。此时,见他如此难受,香女想劝几句,却又不知如何劝起,灵机一动,扑哧笑道:“夫君,香女早上做了个梦,梦到会有一场奇遇。香女思来想去,我们从早至晚一直守在这个院里,奇遇何来?”

张仪抬起头来,看她一眼,起身走出院子,寻到小二,要他备车,又让店家清算店钱,吩咐香女付钱。

香女怔道:“夫君,晚上不回来吗?”

张仪应道:“你不是梦到奇遇了吗?在下这就带你寻去。”

香女忖不出张仪的葫芦里要卖什么药,但她知道,一旦他做出决定,必是想清楚的,因而二话没说,付过店钱,见小二已经将车套好,遂跳上去。

张仪亲自驾驭,径奔东门。出城之后,张仪快马加鞭,朝洛水方向疾驰。

樗里疾听闻张仪夫妇出城而去,原以为是去城外散闷,并未放在心上。当得知二人已结清店钱时,樗里疾方才急了,一面派人尾随,必要时通知边关,寻理由拦住他们,一面进宫面奏秦公。

惠文公听完樗里疾的陈奏,淡淡一笑,转对内臣道:“你再通知边关,不要拦他。此人想去哪儿,就让他去哪儿!”

内臣应过,转身走出去。

“君上?”樗里疾目瞪口呆。

“看把你急的。”惠文公望着他吃惊的样子,扑哧笑道,“爱卿放心,寡人担保,你的这个宝贝疙瘩不会离开秦国半步。”

见秦公如此笃定,樗里疾越发不解:“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无处可去了。”惠文公说完,从几案上拿出棋局,缓缓摆开,“来来来,我们君臣许久没有对弈了。”

樗里疾无心对弈,却也不敢抗旨,只好硬着头皮随手应战,结果在一个时辰内连输两局。惠文公似是棋兴甚浓,不肯罢休,樗里疾只好重开棋局。

弈至中局,内臣进来禀道:“探马回来,果然不出君上所料,张仪夫妇并未前往函谷关,而是拐向洛水方向,看那样子,是奔少梁去了。”

听到“少梁”二字,樗里疾恍然大悟,失声叫道:“他是去张邑,去……祭祖!”

“人虽来,心却不服哟!”惠文公呵呵笑道,“不让他回去看看,如何能行?好了,樗里爱卿,这下该上心了。若是再输,看寡人如何罚你!”

樗里疾不无叹服地点点头,两眼盯向棋局,有顷,胸有成竹地说:“君上,此番微臣赢定了!”摸出一子,“啪”的一声落于枰上。

“是寡人赢定了!”惠文公也摸出一子,捏在手中,冲樗里疾呵呵又是一笑,“不过,寡人要想完胜,尚需爱卿帮忙,演一场小戏。”

“小戏?”樗里疾惊问,“什么小戏?”

惠文公“啪”的一声落下手中棋子,呵呵笑道:“不必着急,走到那一步,你就知道了。”

张仪夫妇晓行夜宿,快马如飞,于第三日赶至少梁地界。

一路上,张仪几乎没有说话。

越近张邑,张仪的心情越是沉闷,车速也逐渐放缓。香女也不多问,只是坐在车上,不无关切地凝视看他。

张邑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