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第三章 收买人心,惠文公智服张仪(第2/7页)

“庞涓?”公孙衍惊问,“他做什么去了?”

“在下不知,”公子华应道,“为防意外,黑雕不敢近前,是以未曾得知细情。”

公孙衍思忖有顷,吩咐他道:“眼下三晋纵成,苏子正在谋求齐、楚入纵。一旦六国纵成,秦国危矣!险关要隘可解一时之急,却非长策。用兵在帅才,眼下能否得到孙子,至关重要。在下先走一步,禀报君上,谋求应策,你继续留守此处,盯紧孙子,既要小心庞涓加害,又不能让苏秦得手。六国有庞涓,已成大害,再得孙子,祸莫大焉!”

公子华点点头,转身离去。

因邯郸之西是绵延不绝的大形山和王屋山,道路崎岖,贾舍人与张仪议定,选走南线,借道魏、韩,出朝歌、宿胥口,沿河水至洛阳,再入崤关、函谷关入秦。

贾舍人驾了驷马之车,采购一批赵、燕特产,多是名贵药材,如麝香、参茸等物,装满两只箱子压在车底,载着张仪、香女,不急不缓地驶离邯郸,前往朝歌。

就在贾舍人动身后的第二日,樗里疾的使赵人马也班师回朝,选走的正好也是南线。走没几日,就已赶上他们。贾舍人见是他们,假作不识,将车马让于道旁。自此之后,双方或错前或错后,一路上虽无一语,却是同行,有时还会宿于同一客栈。

三十余日后,两班人马一前一后,于同一日到达咸阳。

樗里疾直接赶至秦宫,觐见惠文公,将苏秦如何设套羞辱张仪、如何又在张仪走后痛不欲生等情形详细讲了。

惠文公听毕,长叹一声:“唉,寡人一念之差,痛失苏秦。虽得张仪,不足喜也!”

“君上,”樗里疾急道,“据苏子所荐,张仪之才断不在苏子之下。”

惠文公苦笑一声:“连苏子自谦之辞,你也信了?”

樗里疾辩道:“君上,微臣以为,张仪之才确如苏子所言。别的不说,单是助楚灭越之事,可见一斑。越国百年不振,只在无疆治下崛起,能臣云集,士民乐死,锋芒直逼中原。张仪入楚不足两年,却助楚王一举灭之,此等功业,亘古未有啊!”

“爱卿不必说了。”惠文公甚是武断地摆手打断他,“此人若有大才,就不会在楚受陷,在赵受辱。由此可见,在楚,他不如陈轸;在赵,他不如苏秦。”

“这……”樗里疾被惠文公的几句话彻底搞蒙了,张口结舌,愣怔有顷,方才反应过来,跪地叩道,“君上,往事不可追。苏子已不可得,我不可再失张子啊!”

“好了,好了,寡人知道了。”惠文公扫他一眼,现出不耐烦的语气,“你也起来吧,此番使赵数月,爱卿鞍马劳顿,必也辛苦了,回去将养几日,再来上朝。”

樗里疾无奈,只好告退。

见他退出,惠文公咳嗽一声,内臣闪出,哈腰候在一边。惠文公头也不抬,闭眼吩咐:“贾先生若是到了,速请他来!”

内臣应过,急步退出。

贾舍人将张仪夫妇载至士子街上,在苏秦曾经住过的客栈前停下。

自苏秦走后,樗里疾奉旨整顿士子街,将运来客栈的老板罚没财产,充配商郡,竹远亦回终南山,英雄居的论政坛再也没有举办,士子街的生意一落千丈。运来客栈几易其主,新主人是个离役军士,河西之战时一只手被砍断,退役后用抚恤金盘下了这个客栈。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张仪一眼就看中了苏秦曾经住过的院子。

贾舍人暗生感叹,也自选了一套房舍,一并付过押金。张仪吩咐小二烧好热水,关牢院门,留香女在浴室洗澡,自与舍人赶至前厅,叫小二安排酒菜,正欲畅饮,有轺车在门外停下,寻问舍人。

舍人出去,不一会儿急急返回,对张仪苦笑一声,打揖叹道:“唉,生意上的事,真也烦人。在下……这得出去一下,实在对不住了!”

张仪笑笑,回过一揖:“贾兄尽可去忙,这些酒菜先放这儿,待会儿贾兄回来,你我畅饮不迟。”

贾舍人别过,搭乘来人的轺车辚辚而去。张仪呆坐一阵,吩咐小二收去酒菜,回至小院。

香女已经出浴,正在对镜梳头,见他回来,笑问道:“贾先生呢?”

“出去了。”张仪应了一句,坐下,微微闭上眼去。

香女想了一想,小声问道:“贾先生该不会又把我们扔下不管了吧?”

张仪没有睬她。

香女斜他一眼,正欲问话,后院响起马嘶声。香女听出是贾先生的马,扑哧笑道:“看奴家想哪去了?先生的车马还在后院里呢。”

贾舍人一夜未归,直到翌日晨起,才从外面回来,身上酒气尚存,一见面就抱拳叹道:“唉,张子,实在对不住了,昨晚一去,竟然巧遇关中巨贾,强拉在下饮酒,在下多贪几杯,因而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