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第四章 张仪巧施连环计,楚越相争(第5/16页)

荆生将礼盒再推回来,笑道:“靳大人,公孙先生的谢礼与姑爷所请风马两不相及,大人莫再推拒。”

“那……”靳尚略略一怔,“姑爷那儿在下如何交待?”

荆生从袖中摸出一只信函:“只要大人能将此函转呈殿下,姑爷也就感念不尽了。”

靳尚接过书信,细细审看一遍,看到并无异样,抬头问道:“请问荆先生,是何书函?”

“大人放心,”荆生笑道,“是我家姑爷亲笔所写,断无冒犯之语。姑爷说了,只要殿下读到此信,就一定会亲来客栈,邀请姑爷前往手谈。”

靳尚沉思良久,拱手道:“既是此说,在下信你了。荆先生,若无他事,在下告辞!”将信纳入袖中,拱手揖过,走下楼去。

荆生提上礼盒,跟在身后,送至车上,拱手作别。

二楼的另一套雅室里,香女拨开窗帘,望着靳尚上车的背影,转对张仪道:“夫君,这事儿能成吗?”

张仪探出头来,朝靳尚瞟去一眼,微微一笑,转身走回室内,指着几案上的琴道:“你的琴艺近日大有长进,得抓紧习练才是。”

香女“嗯”出一声,回身坐到琴前。

楚宫,太子殿中,太子槐正与奉命前来的景翠、屈丐、逢侯丑三位年少爱将商议眼前危局,靳尚匆匆走进,叩道:“微臣叩见殿下!”

“靳尚,”太子槐白他一眼,“景将军他们早已到了,本宫使人四处寻你,皆说不见,你到何处去了?”

“回禀殿下,”靳尚看一眼景翠,“微臣接到请帖,前往拜见景将军的友人去了!”

“在下的友人?”景翠一怔,“他是何人?”

“是位姓荆的,从叶城来。”

景翠急道:“可是公孙肉林的荆先生?”

“正是。”

太子槐脸色一沉:“一个卖肉的为何请你?”

“回禀殿下,”靳尚应道,“此人有个姑爷名叫张仪,是中原士子,深谙黑白之道。此人不知从何处听闻殿下棋艺高深,特来郢都,欲向殿下讨教。荆先生不知景将军已经回郢,听闻微臣侍奉殿下,特别使人登门求请。”

“向本宫讨教棋艺?”太子槐略略一怔,冷笑一声,“国难当头,莫说本宫不善弈棋,即使善弈,眼下何来这份闲心!”转视靳尚,“你是如何回复他的?”

“回禀殿下,”靳尚眼珠儿一转,“微臣听闻此事,甚觉可笑。只是有碍于景将军面子,不便发作,推说殿下国事繁忙,没有闲心对弈,要他速离郢地,寻他人对弈去。”

“嗯,”太子槐点头,“回得甚好。后来呢?”

“那位姓荆的不肯罢休,从袖中掏出一信,务要微臣转呈殿下,并说殿下看到此信,一定会于百忙之中,亲来客栈与他家姑爷手谈。”

众人尽皆怔了。

太子槐缓缓将头移向靳尚:“书信何在?”

靳尚从袖中摸出一书,膝行几步,双手呈上。

太子槐拆开一看,见里面是一帛书,帛书上仅有七字:“殿下欲弈天下否?”

太子槐神色立变,匆匆将帛书叠起,纳入袖中,转对靳尚:“此人现在何处?”

“回禀殿下,就在丽水旁边的那家客栈。”

太子槐忽地起身:“快,摆驾客栈,本宫这就与他手谈!”

“微臣遵命!”

章华台前殿,楚威王站在巨大的楚国版图前,眉头紧皱,一动不动。内宰小心翼翼地站在身后。令尹景舍手拄拐杖,站在右侧。

自爱子景合战死疆场后,景舍一下子老了,头发几乎全白,平时极少出门,国事更不多问。此番越人袭境,威王紧急召请,景舍这才拄着拐杖,匆匆忙忙地一路赶到章华台。

版图上标着许多箭头,北部项城、陉山一线是魏人,西部房陵一线是巴人,西北商於谷地是秦人。魏人的箭头直指项城、方城,巴人的箭头直逼房陵,威胁郢都,秦人的箭头呈多个方向,直指汉中、襄、邓、宛等处。另有两支箭头位于东部,显然是新近添加的,特别粗大,一支沿江水上行,是越人水路,另一支沿江北上行,是越人陆路。两支箭头几乎是并肩齐驱,已逼昭关,方向是云梦泽。

楚威王凝视这些箭头,有顷,转对内宰:“昭阳、屈武几时可到?”

“回禀陛下,”内宰应道,“若是不出意外,昭大人明日午时可至,屈大人后日申时可至!”

楚威王“嗯”一声,目光重又回到版图,盯有一时,转向景舍,轻声叹道:“唉,寡人悔不听老爱卿之言,仓促伐宋,折兵六万不说,这又丢掉陉山,处处被动!”

景舍老泪流出,缓缓跪下,泣道:“陛下能有此悔,老臣心中甚慰!”

“老爱卿请起,”楚威王双手拉起景舍,扶他至殿中几案前坐下,自己也于主位坐了,望着他道,“眼下局势,老爱卿也都看到了,魏人夺我陉山,秦人占我商於,巴、蜀起争,巴人东移,迫我房陵,寡人正自苦闷,越人这又水陆并进,真就是雪上加霜啊!”沉吟许久,“老爱卿,寡人思来想去,苦无应策,今召老爱卿来,是想听听老爱卿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