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患难情真(第3/7页)

“戴罪之身不敢当!何总商有何指教?”

何思圣犹豫了一下,还是进来了:“东翁,你真的不认我了?”

“不是不认你,是不认识你!”

“说句心里话,东翁,我是对不住你,可是……”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你得逞了,高兴了?还想让我怎么样?以前我还畏首畏尾,生怕隔墙有耳,得罪了和砷。可是今天,我已经无所谓了,你去告诉和砷,我阿克占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要把他的罪恶昭示天下!”

“他的手伸得太长了,这是迟早的事。”

阿克占吃惊地看着他:“你又想套我的话?”

“东翁,跟随你这么多年,如果你还存有一丝信任,请你让我说完。来扬州以来,我经常给和砷密报不假,但我从来没有去诋毁你、陷害你。因为我知道,盐务事关朝廷岁入,非同小可。我何思圣再居心叵测,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盐商们倒下。那样的话,我想当这个盐商还有什么意思?”

“这么说,我还要谢你通风报信了?”

“尽管你一直提携我,帮我加薪水、张罗外放,可是你何时真正拿我当朋友待?有了紫雪以后,我的话你也听不进去。说真的,我恨这个女人,所以天地会绑票以后,故意不去救她,我想夺回你对我的关注。可是,到头来……”何思圣居然哽咽了。

阿克占心乱如麻。

“不瞒你说,皇上南巡后,你跟和砷叫板,他已经动了杀心。他罗列了你四项罪名,瞒报亏空、勾结盐商、授意刊刻反诗、截留河工经费,足以让你掉上几回脑袋!和砷对我说,他对我已经有了交代,我总得给他回报,拟了折子要我联署。可是,就是铁石心肠,也经不住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所以,我私下把事情跟阿桂大人报了,他提前给皇上呈了折子,才有了你今天的流放。”

阿克占被这一番话说傻了,半晌没有动:“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不指望你的信任,只是不想让你带着对何某的怨恨离开扬州。何某是有企图,但决不会卖友求荣。”

阿克占有些感动,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一朝被蛇咬……”

何思圣一动肩膀甩开他的手,认真地说:“我没咬!”

阿克占倒不好意思了,一笑:“何先生!”

久别重逢,阿桂和汪朝宗都有些激动。让汪朝宗大感意外的是,阿桂竟然是来革除阿克占的盐政的。

阿桂点了点汪朝宗的心口,宽慰地说:“我给你带来一个人!”

转头,却是一身平民服色的鲍以安,一进来就跪在汪朝宗和阿桂面前:“二位哥哥,老鲍这回全靠你俩了!”

汪朝宗和阿桂赶忙把他拉起来。汪朝宗感慨道:“怎么能说靠我们。老鲍,天佑善人,你能脱险,还是全靠你自己平日为人啊。”他吩咐管夏,“赶紧叫渐鸿!”

“二位哥哥,老鲍吃了几十天牢饭,想起往日间那些胡作非为,真是没脸见人。这回坐牢也算是报应。我谁也不怨,只怨我自己。我都想好了,往后,就当个普通老百姓,老婆孩子热炕头,过几天踏实日子就知足了。”鲍以安黑红的脸上绽放着憨憨的笑容。

汪朝宗意外地说:“这怎么成,老鲍。老马新升了两淮盐运使,阿克占又刚被革了职。你的事情等一段必有起色,安顿下来,你还是总商啊。你这一撂挑子,这,这不就剩我了吗?”

阿桂也说:“皇上已经降旨发还老鲍家产了。”

鲍以安哈哈大笑:“朝宗,我啊,算是想通了。我不是干总商的那块料,你可别再拖我下水。从此以后,有恒盐旗下的引岸、盐引全转给你。”

汪朝宗哭笑不得:“你,这……”

鲍渐鸿从里边奔出来,大哭:“爹!”

他和鲍以安紧紧地抱在一起。鲍以安触动心绪,也老泪纵横:“好儿子,爹没事,爹没事!”

阿桂说:“老鲍,你现在出来了,渐鸿的事情,是不是再商量?”

“对。老鲍,你不想干就不干吧,咱们可以让渐鸿接上来,接你做三大总商。你不嫌弃,我可以在旁边辅助。”汪朝宗信心满满地说。

鲍以安望着鲍渐鸿:“怎么样?儿子,你愿不愿意?”

鲍渐鸿缓缓地摇头,语音清晰:“爹、二位伯伯,我不懂生意,我还是想读书,在科举上有一番作为。”

汪朝宗望向阿桂,阿桂点点头:“嗯,那回头就跟我一起回京城,我送你去国子监,拜几位名师!”

鲍以安咧着大嘴:“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又想起来,拉着渐鸿,“快,给你阿桂伯伯磕头,给你汪伯伯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