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怒请盐神(第6/7页)

蒋成匆匆进来:“大人,那小子到底还是跑了!”

阿克占挥挥手,毫不在意地说:“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对了,你怎么来了?”

“我本来是有些机密要事禀报。没想到一进衙门,就碰到有人行刺大人。”说着,将一纸名单折子呈上。

阿克占翻看着手里的几页纸,蒋成在一边说:“我已经把这些关系都理清楚了,贪赃枉法名单都在这里。”

“好,蒋成,从现在起,你留在我这里,做个佐领。”阿克占赞赏地说。

“多谢大人!”

阿克占阴冷地笑:“我要让这帮盐商把吃进去的全给我吐出来!”

何思圣迟疑地问:“那萧裕年的约,你还去吗?”

阿克占干脆地说:“去!为什么不去?”

到了鸣玉坊,阿克占闻到一股浓郁的脂粉气,但他并没有情场寻欢的冲动,却如同进入鲜花陷阱的野兽,反而更加警觉,提防着不期而至的暗箭。约到这个地方谈事儿,萧裕年似乎占了先机,可是,阿克占却想看看,这个整天流着口水的萧裕年还能使出什么花招。

鸣玉坊内,春十三姨在听几个小瘦马试唱新曲,闭眼击节。这时,一个知客匆匆跑进来:“干娘,门口来了两位客人,口气很大,指名要您去伺候。那个老东西还是坐着躺椅让人抬来的。”

春十三姨眉头一皱:“老东西?”微微一想,撂下一句话,“接着练!”便捏着手帕匆匆走了出去。

她一眼看见便服的阿克占和躺在躺椅上的萧裕年,不禁直直地站住了身子,别过脸去,眼泪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赶紧用手绢抹了下脸,换上一个职业性的笑脸:“二位爷,有什么吩咐?”

阿克占显得有点儿不自在,萧裕年则目光深邃地看着十三姨:“今儿个图个清闲,找盐院老爷说说话。”

十三姨赶紧招呼知客:“快,把翠香阁清出来,叫俩姑娘来!”

萧裕年咳嗽了两声:“不用了,就你!”

十三姨又一愣,马上又变出笑脸:“行,来人,抬上萧总商,陪盐院老爷到翠香阁。”

翠香阁是个临河的豪华包厢。阿克占端坐在圈椅上,萧裕年还半躺着,十三姨在一旁不停地帮他擦去嘴角的涎水。萧裕年拍拍十三姨的腿:“这是我的老相好,二十年了。”

阿克占一愣:“萧老爷子龙马精神!”

萧裕年一笑:“见笑了,二十年前,我跟一个陕西商人打赌,让人给诳了,把十三姨耽误了,丢人哪!从此我就发誓再也不来小秦淮,不见十三姨。那年你十几?”十三姨一边帮他擦嘴,一边流着眼泪:“十六。”

阿克占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不解地问:“今天约我来,就为了说这事儿?”

萧裕年一笑:“我是个半死的人,平素不出门,怕讨人嫌。”

阿克占忙说:“人生半百后,都不喜欢热闹。”

萧裕年也不接茬,自顾说:“后来,我心里有愧呀,就把这地方盘下来,给她个营生。虽说不比当年热闹,混口饭吃还是够的。”

阿克占望着他,松弛了些:“萧老爷子是始乱终不弃啊。”

萧裕年又变了副脸:“今天,我没把你当成官,高攀了,拿你当兄弟。在这个不正经的地方,谈成就成,谈不成就当我没说。”

这时,一个丫鬟不敲门进来送茶,萧裕年罕见地火了:“谁让你进来的?没规矩!”十三姨赶紧过去接过托盘,使眼色让她出去。

萧裕年又换回脸来,继续说:“这是个不正经的地方,但是在扬州,所有的大事儿,不是在你们衙门里定的,是在这儿!”

阿克占接过茶呷了一口,微笑着。

萧裕年喘了半天气:“扬州盐商叶茂根深,修我的枝,行,刨我的根,休想!”

阿克占看着他,神情笃定地问:“你想说什么?”

“把三个总商都支走,扬州城空了,就能一手遮天?”

“大清江山,只有皇上能翻云覆雨。”

“在这个地方,可不能拿着鸡毛当令箭,那些唬人的把戏,不管用!”

阿克占刚要说话,萧裕年却并不让他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没长脑子!捐输缴了,就可以腾出手来查亏空?别忘了,盐商不怕你查,他们出了多少真金白银,能没个数吗?至于银子去了哪里,这就不该盐商管了。不该管的事儿就不能管,谁管谁就是自掘坟墓!”

阿克占冷冷地说:“你这是在威胁我?阿某行伍出身,别的没有,最不缺的就是胆气。至于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恐怕不需要盐商指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