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围剿私盐(第6/7页)

“大人明察。为运送这一万多斤重的玉料,咱们专门制作了一辆三四丈阔的大车,前面用一百多匹马拉,后面有上千人推,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冬天的时候,就在路面上泼水,结冰后好拖着走。就是这样,运这块玉料,一天也走不上二十里,上千的民工、成百的骡马,整整走了四年,才把大玉料运到运河,再运到扬州。”卢德恭答道。

阿克占一边仔细看着玉石,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盐台大人谈起玉山来如数家珍,比盐务还熟啊。”

卢德恭不慌不忙地说:“这宝贝可是送给皇上的,下官哪敢不尽心。”

阿克占打个哈哈:“好,好!”望望尾随的始终低头不吭声的鲍以安,“鲍总商,心绪不佳啊。”

鲍以安赌气说:“大人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卢德恭责怪他:“老鲍,怎么说话呢?”

阿克占宽容地说:“不妨。鲍总商是不忿本官夺了他的引岸,可是,让汪总商去行盐又是你们大家拿的主意,本官不过是顺势拍个板,就让鲍总商忌恨上了?”

鲍以安回头瞄了一眼马德昌,马德昌忙把脸别过去。

卢德恭连忙打岔:“老汪怎么还没到?”正在这时,汪朝宗匆匆赶到。

阿克占语带讽刺地说:“汪总商每次都是踏着点儿到,比我们谁都要忙啊。”

汪朝宗不好意思地笑了:“盐院大人见笑,在下这个,昨晚……被夫人责罚,耽误了。”

卢德恭和众盐商坏笑,汪朝宗不服:“这也好笑?女子于年轻少妙之时,容貌端庄,有如活菩萨,岂能不敬?养育儿女之后,又像是九子魔母,谁能不怕?”

阿克占和众人皆笑:“尽是歪理!”

何思圣打圆场:“汪总商虽然有惧内之癖,人品还是有口皆碑的,刚刚帮了鲍总商十五万两银子,还不声张……”

鲍以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何思圣假作失言:“哎呀,我这可多口了。”

鲍以安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分,只得向汪朝宗拱拱手,并假作要行大礼:“多谢汪兄!”

汪朝宗一伸手:“分内之事,不敢当。”鲍以安的礼也就顺势没行下去。

何思圣却继续说:“汪总商向来低调,可一举一动,总是扬州城里尽人皆知,真是所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啊。”

阿克占恍然大悟,哈哈大笑。

汪朝宗对马德昌说:“今天不是谈正事儿吗?”

马德昌语带双关:“在哪儿谈不重要,在阿大人这儿,只要和银子有关就都是正事儿!”马德昌和汪朝宗相视一笑。

卢德恭继续介绍:“这一大块玉料从和田运到扬州后,圣上钦定用内务府藏宋朝《大禹治水图》画轴为稿本,由造办处画出纸样,先在玉料上临画,再做成木样,六年前开始雕刻。”

“雕了六年?”阿克占问。

卢德恭点点头:“扬州这边,单用工已经超过十万个工日了。”

阿克占吸一口气:“那要花多少银子?”

卢德恭说:“回大人,粗算了一下,前前后后怎么也要二十万两。”

阿克占又问:“也是从运库出的?”

卢德恭答:“孝敬圣上是扬州盐商的福分。”

阿克占一拱手:“各位果然是公忠体国!”

这时,阿克占忽然想起了什么,说:“玉山是好了,这运费谁来出?”他看了眼卢德恭。

卢德恭赔笑:“这是小数,尽点儿孝心。”

家丁将姚梦梦迎进了汪府,走到后花园的水榭里,四周没人。姚梦梦心里觉得有些蹊跷,也没多想。她把琴轻轻地放在案上,眼观鼻,鼻观心,纤手调音。桌子上连一杯茶都没有。她听到身后脚步声,正主终于来了。

萧文淑好整以暇地在她对面坐下,小丫鬟抢先铺上坐垫,端上一杯香茶。萧文淑随手把它放到桌上,她微昂着头,说:“我是这府里的正印夫人。今儿,是我叫你来的。”

姚梦梦仍不抬头:“我知道。”

萧文淑有点意外:“那你还敢来?”

姚梦梦淡然说:“久闻不如一见。”

萧文淑自嘲地一笑:“扬州城里都知道,汪总商的老婆脾气大,爱骂人,不好惹。”

姚梦梦终于抬头了。她的眼神一如秋水,望在萧文淑的脸上也如秋水般宁静,无一丝波澜,更无一丝攻击性。她望着萧文淑摇摇头:“不是的!”

萧文淑诧异:“为什么?”

姚梦梦看着远处,目光飘忽,神思悠悠:“他不会喜欢那样的女人!”

萧文淑笑了笑:“你们经常说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