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4/5页)
温斯顿是一个奇怪的混合体,菲茨心想,他既是贵族,也是民众的一员,他是位才华出众的管理者,却总是忍不住干涉其他部门的事务,他很迷人,但大多政界同僚都憎恨他。
菲茨说:“俄国革命者是一帮窃贼和杀人犯。”
“的确。但并非所有人都这么看,我们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因此,我们的首相不能去公开反对革命。”
“可他只是心里反对也没什么用。”菲茨不耐烦地说。
“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我们也可以有所行动。”
“我明白了。”菲茨也弄不清这到底有多大意义。
茉黛走进房间。男人们都站了起来,有些吃惊。在乡村宅邸里女人从不进台球室。茉黛根本不在乎这种规矩,只要自己方便就行。她走到菲茨跟前,吻了一下他的脸颊。“恭喜你,亲爱的菲茨,”她说,“你又有了一个儿子。”
男人们鼓掌喝彩,围聚在菲茨跟前,拍着他的后背,跟他握手。“我妻子没事吧?”他问茉黛。
“精疲力尽,但很自豪。”
“感谢上帝。”
“莫蒂默大夫走了,但助产士说现在你可以去看孩子了。”
菲茨朝门口走去。
温斯顿说:“我跟你一块儿上去。”
他们离开房间,这时菲茨听见茉黛说:“皮尔,请给我倒一杯白兰地。”
温斯顿压低声音说:“你去过俄国,会说他们的语言。”菲茨不知他想说什么。“不过是一点点,”他说,“几乎不值一提,但我能把意思说明白。”
“你遇到过一个叫曼斯菲尔德・史密斯-卡明的人吗?”
“说来凑巧,我的确遇到过这个人。他负责……”菲茨犹豫了一下,不知是否该说出“秘密情报局”这个词,“他负责一个特殊部门。我为他写了几份报告。”
“嗯,很好。等你回城里以后,可以跟他谈一谈。”
这话提起了菲茨的兴致。“没问题,我可以随时去见他。”菲茨说,尽量不显得太过急切。
“我会让他跟你联系。他有可能要交给你另一项任务。”
两人来到碧的房门外。里面传出新生婴儿特有的哭声。
菲茨的泪水一下涌上眼眶,他有些不好意思。“我得进去了,”他说,“晚安。”
“恭喜你,也祝你晚安。”
他们为他取名为安德鲁・亚历山大・穆雷・菲茨赫伯特。这个小肉球长着一层菲茨那样的黑发。
他们用毯子包裹着把他带回伦敦,劳斯莱斯旅行车后面还跟着另外两辆汽车,以备发生故障时使用。他们在切普斯托停下吃早餐,然后又在牛津吃了午餐,最后在晚饭前后抵达他们在梅费尔的家。
几天后,在四月的一个温和的午后,菲茨沿着河堤,一边望着泰晤士河的浑水,步行去见曼斯菲尔德・史密斯-卡明。
秘密情报局膨胀过快,维多利亚那边的公寓已经装不下了。这个被称作“C”的人将自己不断扩张的部门迁到河畔大本钟附近的一座名为“白厅院”的维多利亚式奢华建筑里。一座私人电梯把菲茨带到顶楼,这位间谍头目占据了屋顶由一条走廊连通的两个房间。
“多年来我们一直在关注列宁,”C说,“如果我们废除不了他,他就会成为世界上最糟糕的暴君之一。”
“我认为你的话很有道理。”C对布尔什维克的态度跟自己相同,这让菲茨十分欣慰,“但我们能做些什么呢?”
“让我们谈谈你有可能做些什么。”C从他的办公桌上拿起一副测量地图距离用的圆规。他看上去心不在焉,突然把那尖头扎在自己的左腿上。
菲茨吃了一惊,差点就叫出了声。这显然是一个测试。他想起C由于撞车事故而安了一条木头假腿。他笑了。“一个不错的小骗术,”他说,“我都有点儿喜欢上了。”
C放下圆规,眼睛透过他的单片眼镜使劲盯着菲茨。“西伯利亚有个哥萨克首领,已经推翻了当地的布尔什维克政权,”他说,“我要弄清楚他值不值得我们支持。”
菲茨吃了一惊:“公开支持吗?”
“当然不是。但我有秘密资金。如果我们能在东面维持一个反革命政府的内核,每月花上一万英镑也值得。”
“他的名字?”
“谢苗诺夫上尉,年龄二十八岁。他的地盘在满洲里,横跨中国东部铁路与西伯利亚快车的交会处。”
“所以说,这位谢苗诺夫上尉既然控制了一条铁路线,也可以控制另一条。”
“的确。他痛恨布尔什维克。”
“所以我们需要加深对他的了解。”
“这就需要你来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