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2/7页)

用人给他拿来一条黄色的羊绒披肩。他回到莫妮卡身边,她正坐在一根树桩上,皮埃尔卧在她脚边。沃尔特把披肩递过去,看她围在肩膀上。披肩的颜色十分合适,让她眼睛闪闪发亮,皮肤也焕发出熠熠光彩。

她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伸手把他的钱包递给他。“这一定是从你外衣里掉出来的。”她说。

“哦,谢谢你。”他把钱包塞进外套口袋,那件外套依然搭在他的肩膀上。

她说:“我们还是回屋里去吧。”

“听你的。”

她的情绪发生了变化。也许她只是决定要放弃他。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事?

他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钱包真的是从他外衣里掉出来的,还是她有意偷走的,就像扒手那样,就在她从他肩头掸掉那只可能并不存在的蜜蜂那会儿?“莫妮卡,”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她,“你翻了我的钱包?”

“你说你没有秘密。”她的脸腾地红了。

她一定看见了那张他随身带着的剪报——茉黛・菲茨赫伯特女勋爵永远引领时尚。“如果是真的,你可就太没礼貌了。”他气愤地说。他主要是生自己的气。他不应该留着这张容易被人当作罪证的照片。如果莫妮卡能明白它所代表的含义,那么别人也一样。他会因此身败名裂,被踢出部队。他有可能被控犯了叛国罪,甚至会被枪毙。

他实在太愚蠢了。但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扔掉这张剪报。这是他唯一拥有的跟茉黛有关的东西。

莫妮卡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胳膊上。“我这辈子从未做过这种事,我很惭愧。但你应该看出我是多么绝望。哦,沃尔特,我可以非常容易地爱上你,而你也是,我看得出来,你的眼神,你看我时的微笑都证明了这一点。可你什么都不说!”她的眼睛里含着泪水,“这一切让我失去了理智。”

“我真的很抱歉。”他不再愤怒。现在她已经不顾礼数,向他完全敞开心扉。他非常难过,为她,也为他们两个。

“我只想弄明白你为什么总是回避我。当然,现在我懂了。她很漂亮。甚至可以说跟我有点像。”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但她赶在我前面发现了你,就是这样。”她用那双看透一切的琥珀般的双眸凝视着他,“我想,你们大概已经订婚了。”

他无法对一个如此坦诚的人说谎,只好沉默不语。

他的犹豫让她明白过来:“哦,我的老天!”她说,“你们已经结婚了,对不对?”

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如果被发现的话,我就有大麻烦的。”

“我知道。”

“你能保守这个秘密的,对吗?”

“这还要问吗?”她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我永远不会吐露一个字。”

“谢谢。我知道你会信守诺言。”

她扭过头去,强忍着泪水:“我们进去吧。”

进了大厅,她说:“你先走。我必须去洗洗脸。”

“好。”

“我希望……”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我希望她知道自己是多么幸运。”她低声说完,飞快地转身进了旁边的房间。

沃尔特穿上外套,让自己恢复平静,然后踏上大理石楼梯。客厅也是同样简朴的风格,用浅色的木料和蓝绿色的窗帘做装饰。他觉得莫妮卡的父母比他的父母更有品味。

母亲一见到他便知道出事了。“莫妮卡呢?”她严厉地问。

他朝她一扬眉毛。她明知答案很可能是“去洗手间了”,却还这么问,显然是紧张过度。他平静地说:“她过会儿就来。”

“看看这个,”父亲挥了挥手里的纸说,“齐默尔曼的办公室刚送来的,要征求我的意见。那些俄国革命者想要穿越德国。简直是胆大包天!”他刚喝了几杯荷兰杜松子酒,情绪激动。

沃尔特礼貌地说:“到底是哪些革命者,父亲?”他心里并不在乎,但很庆幸有个机会转移话题。

“在苏黎世的那些!马尔托夫和列宁那帮人。现在的俄国大概言论还算自由,因为沙皇已经被废黜,所以他们想回家。但他们回不去。”

莫妮卡的父亲康拉德・冯・德・赫尔巴德若有所思地说:“我想也是。要从瑞士去俄国就必须经过德国——其他任何陆路通道都要穿越战场。但现在还有客轮从英国横跨北海去瑞典,是这样吧?”

沃尔特说:“是的,但他们不会冒险经过英国。英国扣留了托洛茨基和布哈林。换了法国或意大利的话就更糟了。”

“所以说,他们完蛋了!”奥托十分得意地说。

沃尔特问:“您会给齐默尔曼外长提什么建议,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