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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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德伟先订了机票,从北京到湛江一天只有一个航班,票价有些贵,他本想可以先坐飞机到广州再转火车到湛江,但是想到公司可以报销,价格也就无关紧要,于是他买好了当天直达的机票。因为航班是晚上七点的,所以没到下班时间他就先回去了。

回到家中,他先是躺在沙发上,睁眼看着天花板,觉得这一年来过得很辛苦。他大学学的是新闻专业,一开始进大学的时候,他想当名记者,但由于读书的时候很喜欢跑图书馆,看了许多文学类的书籍,有卡尔维诺的、博尔赫斯的、王小波的、余华的,觉得如果当个编辑也许是一件不错的差事,可以天天读书,以自己的热爱为业,也许是一件好事。

大学毕业的时候,刘德伟的大部分同学都留在了广州,他一开始也给广州的几个出版社投了简历,但都没有得到回应,于是想到搞文化应该去北京。当时他刚好在微博上看到一家出版公司的招聘广告,里面列举了这家公司做的几本还不错的书,他想到也许这就是自己想要的,于是又重新找设计师特意排版了自己的简历,投了过去。没想到他很快就得到了回应。面试的时候,他说:“看了贵司的招聘广告,我从广州过来直接就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希望这个公司能有我的位置。”

当时的老板听了哈哈大笑,于是通知他下周一过去上班。

现在留在广州的同学大多进入别的行业,很少有在报社或电视台做与新闻相关的工作的,有些进了新媒体公司,有些在广告公司做文案,对于刘德伟到北京而且从事的是“夕阳产业”,他们都不是很理解,但是人与人之间都不是靠理解才能活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刘德伟看了下时间,离飞机起飞时间只有两个小时。他打开衣柜,想寻找毕业后找工作时穿的那件黑色西装,因为平时上班也不用穿,所以已经很久没有机会穿了,那件西装有些皱巴巴的。他找出了熨斗,但动作不是很熟练,不小心烫到了手,他跑去冰箱里拿了一块冰敷上,就没有再熨下去。

他的房间不是很大,三室一厅中的一间,但月租也要花费工资的一半左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知道刚进入社会的年轻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好在他住的地方离公司近,有些同事每天上班下班要花费三个多小时的时间,若对离公司的远近评比幸福度,那么他是最幸福的一个。

他收拾好后想去洗个澡,但室友在洗手间里面。与人合租就是抢洗手间的时候比较让人恼火,如果像之前在学校都是认识的人还好,敲一下门叫其赶紧出来,说是尿急,但工作后大多是经中介而合租的一些陌生人,大家虽然知道彼此是邻居,但都不好意思敲门催促。但是不认识的人在一起住也有好的地方,一个人住的话,首先房租会是一笔较大的开支,而且晚上看恐怖电影的时候想到家里就自己一个人会有些害怕,但是合租就不一样,你会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刘德伟这次出门前记得检查了一下有没有落东西,这样的话就不必再返回来。

他下楼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路灯已经亮了,他这次只是背了一个背包就出门了,想到也就去几天,没必要携带过多的东西。

为了赶上机场大巴,他是跑着去站点的,因为跑得有些急促,加上汽车未经完全燃烧而散发的汽油味,他感到有些恶心,一路都是昏昏沉沉的,但也没能睡着。

不过,他总能赶上飞机,每回都是如此。

在飞机上,他看了看窗外,一片漆黑,没能看清任何东西。飞机上的人不多,旁边的人用广东话问他是来北京旅游还是工作。他说,工作。说完,旁边的人就再也没有搭话。空姐推来了饮料,问他要什么,他想了一下,说:“可乐好了,谢谢。”

到湛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湛江的机场很小,是一个军用机场改造而成的。之前郭忠仁邀请过刘德伟几次,但由于比较忙,刘德伟一直没有过来,谁也没想到,他第一次来是为了参加郭忠仁的葬礼。

刘德伟看了一下郭忠仁母亲发来的地址,用手机搜索了一下,不是很远,于是拦了一辆车。但这位司机坚决表示不打表。刘德伟打开滴滴用车,一直没有司机师傅接单。

“走不走啊?便宜点拉你。”黑车司机向他招手说。

刘德伟说:“那多少钱?”

黑车司机说:“收你二百得了,有点距离呢。”

问了几个司机,都是同样的价格,刘德伟只好坐了其中一辆。不出半个小时,他就到目的地了,下车后付了钱。他心里想着:“去你妈的,我以为只有火车站的司机都是黑的,想不到机场的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