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一)(第2/2页)

只有一次,“文革”之后大家随便说话,我们谈及某个领导不能令人满意,他在旁说“不要乱讲”,我们都笑说“您老还心有余悸呀”,他怔了怔说“我不是‘余悸’,我浑身上下全是悸”,听见这话,我当时就打了个冷颤。他的舒张也偶有的。邓小平“取消成分”他举杯高饮说“千古伟人”,再就是我的《雍正》书出,他又饮酒,说“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我听着颇有得意之音。

兄长这份资料是极客观的。我早就听过了,心中的震惊也是“革命性的”,父亲把我瞒到长大成人成熟,真有他独到的思维,如果从小就知道,从小就会唬得筋软骨酥,哪有今天二月河“拿起笔老子天下第一”的心态?没有这心态,写什么书?知道了事情的复杂性,了解了人生艰难步履,知道世情的险,就会在待人处事上小心一点,公道一点,原恕别人一点,这就是“放下笔夹起尾巴做人”,或者“放下笔老子天下第末”,我是不欺侮任何人的,包括我恨的人。这同样也是父亲的赐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