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去北方(第3/4页)

于是我又出发去旅行,去行走,去看海,坐在黄昏与黑夜交界的礁石上抽烟,想一想我究竟失去了什么,是什么让我如此地不快乐,是什么让我越发地忧愁,我在很多个白天与黑夜里,开始想念北方的家乡。

回到北京后我找了份工作,在假期里继续出行,有时是自己出去,有时是和朋友一起,去的都是小地方或是荒野,我在旅途中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高远而宁静,心也跟着豁然开阔,于是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可能我生来就不属于大城市,不喜欢拥挤,不喜欢忙碌,不习惯快速的节奏,更不喜欢人心的庞杂,简单点说就是,不喜欢这一种生活方式。

我怀念北方小地方人们的安之若素。那种生活方式不积极,不上进,没有远大的理想和报复,没有为之奋斗一生的夙愿与需求,简单、悠然、不疾不徐,坦然地面对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生来,活过,死去。

我喜欢没有大悲大喜,大风大浪,大富大贵的生活,或者那才是一种大彻大悟。但是大酒大肉还是要有点的。

我似乎把人生又看开了那么一点。

在北京待久了,也渐渐习惯了,我以为会把北方忘掉,可恰恰相反,越是离得远它在我心中的形象越是鲜明,那些只属于北方的景象与身处其中的感悟竟在跳脱出来后才看得透彻,于是我再一次动笔书写,下笔间有了更加饱满的感情与欲望。

我要感谢自己的双腿,只有它们能带我走出困顿与纠结。

或许它们会对我说,虽然很累,但责无旁贷。

关于最后

总觉得该再说点什么,每次写到最后都会不舍。

那么是说天光?云影?秋风?雪原?

这些在书里都已经说过。

还是要说:再没有什么比大地更宽广,再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寂寥,再没有什么比路途更惆怅,再没有什么比思念更漫长……

这些又要每个人自身去体会。

所以还是讲讲我自己吧。

说实话,这几年忙着写书,有点累,身体特别是肩颈部出了些小问题,用脑过度导致脱发,失眠多梦,视力也逐渐下降,情绪也不太稳定,会莫名地高亢或低落,有时也想着堕落一些,找找生活中低俗的乐子什么的,但还好都把持住了。

有一段时间把人生的终极追求定位成赚大钱和成大名和大成功,后来觉得那样没什么劲,有诗云:“总是春心对风语,最恨人间累功名,谁见金银成山传万代?千古只贵一片情!”就觉得人世间追逐的该是情,可又发觉那不过就是痴情汉的强词夺理罢了,不耐深究。到如今,我仍旧不知终极追求是什么,只好把终极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也就是每一天,这每一天又要分为白天和夜晚,白天的时候能吃时也能喝有忧愁时也有快乐,到了晚上有欲望时有体力有沉思时有睡眠,这就足矣。

人最无助的是面对大而庞杂,精细分理一下就容易掌握了,这个有时,也就把白天和夜晚再一次地细分了。不像《圣经》里说的“生有时,死有时”那样,太笼统且禅意过深,不易理解与消化。

想起曾经在最开始写作的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我其实没有过于奢华的梦想,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与一个喜欢的人,简单的生活,开心或是难过的时候找一群朋友喝酒,也就这样了。还有,出一本书,哪怕只卖出一本也好,因为它将会比我的生命更长久地活下去。”

现在几年过去了,我出书的梦想实现了,卖得当然不止一本。生活的城市忽大忽小,还在寻觅最终的停靠站,估计不会太喧闹。我这人性格还行,还有几个能够说心里话的朋友,和他们在一起让我很轻松。至于喜欢的人,曾经我以为找到了,后来发现搞错了,所以还得继续找下去。而简单的生活,我还需要再努力。

最后还是要说回来。

《跟我去北方》是我最漫长的一次写作,写完了好像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我不确定会不会再出个《跟我去北方2》或者34567,写与不写都要看心情,而对于写作,最初的大冲动与大热情渐渐褪去,剩下涓涓细流慢慢流淌,不过还好没有断流干涸,这是大幸也是大不幸,往后的事不详谈,就交给时间吧。

写完了讲述家庭、社会、自我的“声音三部曲”,又给我挚爱的北方写了十几万的文字,好像已经完成了关于写作方面所有的梦想,可是我才二十四岁。

对于未来我有些迷茫,也有些隐隐的期待。

关于感谢

感谢陈升和左小祖咒给予我的灵感,感谢焦油量0.1的ESSE香烟和40°的Jack Daniels威士忌在写作时的陪伴,感谢生命中所有相遇和错过的人,爱不爱暂不提。

2013年8月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