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的孩子~Ⅳ~(第2/9页)

大雷山太棒了。风、天空、速度、暮色中街区闪烁的灯光、山谷间的月亮,简直太令人惊叹了,我们坐在车上始终不停地欢呼,再次确认这是我们最爱的过山车。很想再乘坐一次,但是强忍住,去了飞溅山。这也是今天的目的之一。我们俩都还没坐过呢。排队排了一小时零十五分钟。不过我们吉星高照,一下子坐在最前排,水溅得满脸都是,而且是在冬天冰冷的夜晚。

然后,是观看今年最后一次电光彩车大游行,吃着小块比萨饼,边跳着舞边看。看到这情景,就不由自主地手舞足蹈,我想这得怪音乐。跳着跳着感觉无上幸福,又一次异口同声地说道:真开心啊。

最后,我们散一会儿步,再吃上一个至爱的冰激凌就完美无缺了,可是不知道哪里有卖的。我们面面相觑,已经来过好多次了,可还是这副德行。这都是因为总和小K一起来的缘故。小K是我的高中同学,长着一副奇特的容貌:分明已经三十二岁了,看上去却只有二十岁上下。她简直就是迪士尼的活字典,和她在一起,这片游乐园如同自家院子一般。

“打个电话问她一下吧,从这里往哪里走可以找到冰激凌店。”

妹妹十分认真地提议道。

“那可不行。她非哭着吵着要来不可。”

我反驳道。人家小K正身怀六甲呢。

“下次一定是四个人来啦。”妹妹微微一笑,说道。

真的,我们特别喜爱游乐园。无论是工作、结婚还是生孩子,都无法阻挡我们。

“太开心啦!”咬着西瓜味的豆豆软糖,我们满怀幸福。

到静冈买羊羹去

一个晴朗的下午,母亲打来了电话,说:

“有追分羊羹哦。”

我愣了一会儿,因为大吃一惊。追分羊羹是扁平状的,用竹叶包裹后蒸制而成,是我的最爱,但非得到静冈去才能买得到。

“真的?可是,怎么回事?是人家送的吗?”

我兴奋地连声问道。从前祖父祖母住在清水,那时候有这种特别的点心不足为奇,但是自从祖父祖母去世以后,追分羊羹就难得——真的是难得——一见了。

“不是的,是买的,昨天在百货店买的。”

母亲这句话,我可不能充耳不闻。

“哪家百货店?是在搞食品展销吗?”

母亲报了一家地处新宿的百货店名字。我对羊羹的反应如此之大,似乎让她大感意外。

“倒也不是原来那样的。”

母亲立马退缩了。我当然紧追不舍,

“这是什么意思?是追分羊羹变样了吗?”

最钟爱的点心变样了(或者说消失了)的例子并不少见。中间夹有纯正浓厚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奶油糖霜(那滑润凉爽的口感!)的“鲁布朗”西饼屋从前那种千层酥,口味淡雅一连能吃好多个的“摩洛索夫”西点店的君度酒风味迷你泡芙,还有“银葡萄”那虚幻缥缈的杏肉大福……地处祐天寺的那家名叫蒙特罗的蛋糕店,所有的糕点味道都那么美妙,却竟然连店铺一起消失了。资生堂小食店那漂亮的粉色苏打水,还有千疋屋的桃子冰激凌(仅限夏天,加了很多成熟的新鲜白桃),现在都已无踪无影了。

“你冷静点啊!”

母亲用说不清是愕然还是慰藉的口气打断了我的回忆。

“不用担心,不是那么回事啦。”

据母亲说,那是与追分羊羹十分相似的羊羹,而并非追分羊羹发生了变化。我同时品尝了放心和失望的滋味。前者是针对追分羊羹并没有改变,后者则是针对母亲买的羊羹不是真正的追分羊羹。

“就算像,毕竟不是真的嘛。”

要知道,追分羊羹可非同一般,有妙不可言的风味,咀嚼时的韧劲、味道之好,令人每吃一口都忍不住连声赞叹。

母亲苦笑了。

“行啦,用不着勉强来吃的。”

那倒也是。我也苦笑。客厅在阳光的照射下暖洋洋的,角落里的尘絮看得一清二楚。听着母亲说话,我回想起有生以来第一次独自一人乘坐新干线的情景。那是对谁都保密的一次悄悄的断然远行。中学三年级时,我逃学跑到静冈买追分羊羹去了。时值春天,那天也是阳光灿烂,我从车窗屏息静气地注视着远去的东京站月台,心里充满担忧、紧张和期待,还有以为自己已长大成人的认真、滑稽而又甜蜜的错觉。

“该说是一成不变呢,还是长不大?”

真是的,要说我对于点心的热情,简直到了连自己都有点担心的程度。一旦想吃,再远都会去买。比如“鹤屋八幡”的赠品和鸡蛋素面、“比埃德奥尔”杏仁豆腐风味的扇形黄油蛋糕。令人怀念的风味绝佳口感淡雅的“凤尾船”的磅蛋糕就不用提了,有时像冈山的大手馒头、山形“山田家”的富贵豆之类,去买一趟的话,也算是一次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