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传说隧道通向城市童年(第5/5页)

秦虽灭古蜀,杀了开明十二世,在海窝子抓住了他的儿子,但大批的古蜀人向南逃奔,不依附秦国,势力还很强大,实在是秦国要巩固平蜀成果的隐忧。在基本平蜀的基础上,要彻底平蜀、扫荡开明王朝剩余势力,需要一定的时间,而要真正巩固平蜀成果,加强秦国对蜀地的控制,就必须将秦灭之他国如赵国、齐国的富人豪强迁徙过来,充实逃亡蜀人的空白,既可削弱像赵国、齐国这样的大国经济和豪强势力,如临邛大的如卓氏家族、程郑家族等,同时还可改变留居下来的蜀人的比例,真可谓一箭双雕,否则对秦国统辖蜀地十分不利。而大批迁人入蜀,就必须筑城而居,便于统一管理,同时有效地阻止开明王朝残余势力的反扑。

但秦灭开明王朝之前,开明徙治的成都规模还不大,且还停留在有郭无城、比较粗疏的城邑的规模基础上。成都城市的建立,不像通常的城市那样或依山以利防守,或傍水以便交通,而是由如上所述的、秦灭蜀之后的政治形势所决定的。在移秦民——秦灭了他国如赵国、齐国等,固所徙之他国的人亦称秦民,其实所移并非全是固有意义上的秦民——万家于蜀有利于统治的基础上,秦国将蜀地自东向西分筑成都、郫、临邛三城,又开凿河道以便交通,又可构筑为护城河,作为对开明残余势力以及南方少数民族的防御线。

成都之名,来历甚久,具体年月已难详考。至于关于成都的意义也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说“成都”之得名来源于巢居,有说其得名于汉文对兄弟民族语言所作的音译兼义译。而我们则认为“一年成聚(市),二年成邑,三年成都”的说法,更接近可能之事实。这种说法不只与《吕氏春秋·慎大览》里的说法颇为相类:“舜一徙成邑,再徙成都,三徙成国”,《庄子·徐无鬼》里也说“三徙成都”。也就是说,成都者成为都也。而《左传》上说,诸侯国都以外之城,凡有宗庙者为都。那么开明九世学习中原礼仪制度,“始立宗庙,以酒曰醴”,就足以证明彼时“成都”的实至名归。而张仪筑城之后亦名为“成都”既是对成都所处重要位置的看重——此所谓取古公亶父避翟南迁三年成都之意——亦是对在此之前所形成的“成都”之名的一种因袭。目前似乎尚未有确切的资料将命名权归属在谁的名下,而且在我们看来,其命权就是考证出来,也只是略助谈资而已,并不影响我们对“成都”一名进行能够自圆其说的个人理解。

张仪、张若筑成都城,遇到不少麻烦,在诸多有关筑城的故事记载中,干宝的志怪小说《搜神记》卷十三说得最为神奇:“秦惠王二十七年,使张仪筑成都城,屡颓。忽有大龟浮于江,至东子城东南隅而毙。仪以问巫,巫曰:依龟迹筑之,便就。故名龟化城。”因为古人认为成都土恶,不适宜筑城,彼时成都确是卑湿,又无排水河道,加之屡筑屡颓,因此筑城之中有卜筮之事,也属意料中的事。不过揆诸事理,“依龟迹而筑之”的说法,我们是不同意的,但如果说成都城“像龟形之屈缩”(王徽《创筑罗城记》),是“顺江山之形”(赵抃《成都古今记》)而成,我们认为更接近一种可能的事实。

成都、郫、临邛三城均在同一时期筑成,互相间二百里,形成品字形,互为犄角拱卫,可对蜀王残余势力有震慑作用。成都城之修筑,除了有军事和政治意义的大城,再筑少城,使其作为经济中心。关于少城的地理位置及其经济中心的地位,左思的《蜀都赋》里一言以蔽之:“亚以少城,接乎其西,市廛所会,万商之渊。”筑少城的目的,首先是便于统领这些从公元前314年迁徙到成都之秦民,发挥他们善于从事商业的特长,传播从中原带来的各种较高的文化技术,为成都之发展做贡献,其次也可作为对大城的屏卫。成都城之筑成,在公元前310年的冬天,至此之后,历代的成都,只有大小盈缩之别,而无地址之迁徙——稍后之都江堰的修成而基本上保证成都水灾较少,自然亦是城址较少变动的原因——今日成都雏形肇端于此,这个冬天对成都历史之重要是不言而喻的。

从历代的统计数据来看,每年的七、八月份,是成都水灾的多发季节,有时候甚至是洪水泛滥。公元前310年的雨水一定正常而听话,才有这个冬天成都城的完工并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