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后记(第2/2页)

我关心这种由身份的多变和各种悖谬所带来的混乱。不消说,身份的多变和时间层的打破,又使得这种混乱与同一律、矛盾律和排中律相悖。就像陷入了庄生梦蝶的迷惘格局,在写作《遗忘》的时候,我经常感到上述形式逻辑的基本规律,只是一种幻觉。当我试图清晰地去安排故事的情节、表现人物性格的时候,我越来越觉得这种表述对真实的遗漏和它在本质上的虚妄。换句话说,当我将人物的身份、故事的情节编排弄得不符合三律之后,我反而感到了一种快乐,一种接近我对事物的理解的快乐。而在这个时候,我对世界所应该有的清晰秩序的向往,反倒变得强烈了起来,就像从纸张的反面,来到正面。就像卡尔维诺所说,当他意识到轻是一种价值而并非缺陷,欲在写作中寻求怪诞之中的和谐、明快的时候,他才感到世界的沉重、惰性和难解。

谈论自己的作品,说透了不好,不说透也不好,就像糖尿病人吃糖不成,不吃糖也不成,就像一个人先把自己扒光了,而对方可能还无动于衷呢。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多少吃一点糖,裤衩无论大小,还是要稍留一点,以备有个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