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健记(第3/4页)

一家人一起散步,是再好不过的亲子时间。出了门,散步时除了说话,没法去沾别的干扰。现在生活在都市的孩子,家长不推动不带领,他们是不会主动出去散步的。和电子游戏比起来,散步太没劲。不过,我们这些数字移民熟悉的“现实生活”(analog living),和他们这些数字原居民的“数字生活”(digital living)也不是非此即彼。我就在手机上安装了散步计步器程序,这种程序能把散步的距离,消耗的卡路里等数据统计出来,使得散步的价值更直观。

散步散步,散是一个要素。谁说非要去公园那种专款专用的散步小道?去健身房跑步机上走步跑步,感觉有点像转圈跑轮子的小白鼠。自然的散步更好。即便在俄克拉荷马,想出去走走也总会有办法。小区里面,有人行道可走。如附近有中小学,通常其操场也可使用。只不过有时候家长们怪得很:花钱让小孩去做的事,大家很积极;没有贴上价格标签的事,反而不屑一顾。要是小学说来操场跑一圈收五块,或是小区物业管理说管理费增加散步养路费五十元,保证带小孩出来走路的人更多。您看,自己去散散步,一下子就省了好多钱。让您知道您正在省钱是我作为一个作者很喜欢做的事。不用谢。

献血记

学校一个老师的亲戚,到了中国,遇到一事故,被烫伤。大的危险倒没有,只是家人抱怨“中国止痛药用得太保守”。根据我的了解,在中美两国即便生同样的病,用药剂量都大不相同。我以前一房东,在美国生活十多年后,回到中国养老。回去把美国医生开的药拿给中国医生看,中国医生都很吃惊,说怎么这么大剂量?后来她吃药,都把美国医生开的处方打个折扣,按照三分之二的量吃。

这中间我估计一个原因是,美国人通常比中国人高大,所以用药量自然比较大。同样,我发觉体检抽血也是。化验的时候抽血,都是抽几大管子,看得人都想晕倒。有过这种抽血的经验之后,我去年跑去献了一次血,一看血站工作人员拿了大约五六个袋子跑过来,我差点就跑了。我记得我是来献血的,不是送死。还好后来工作人员跟我解释说只要一袋子,我才如释重负。

除了这种量上的差别之外,“质”上的差别也比较大。比如人发烧,我们用被子捂出一身汗就好了。美国医生让你自己洗温水澡降温。到底哪个是对的呢?我至今都不知道。这会不会也和体质有关?大部分白人十分怕热,但是并不怕冷。民国时,有美国人去中国传教,在街上宣传说地狱的熊熊烈火如何酷热,有个中国人在观众中面不改色心不跳。传教士问:你哪里人?他说:我南京人。

而南京和江苏其他一些地方的传教士,如赛珍珠的爸爸赛兆祥,都在庐山置有消夏别墅,因为一到夏天,他们实在受不了。我们办公室的空调,一个夏天不知调整了多少次。空调稍微坏掉,我半天都觉察不了,但是我隔壁的同事准会跳起来,打电话去找人修。空调好了,突然办公室冷起来,我第一个会冻得哆嗦,但是几个白人同事就像没事一样。可见大家体质上对于外部环境的反应是完全不一样的,故而遇到发烧的时候,一个降温,一个加温。

再比如牙齿。我们中国的一些说法是,牙齿不好,那么肯定跟身体内部什么机能有关,或许是肾不好导致你牙齿松动,减少性生活有利于你的牙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牙齿能保留就保留。美国牙医则不同,给你拍下X光,然后拿出图片来告诉你,你牙龈的骨头收缩到了什么什么地步,你哪里哪里发炎了,然后说:拔掉!这时候你可以跟他发生言语上的拔河,说不拔。他说你不拔,这个牙齿发炎导致的血液坏掉,这血液会流到你的心脏和身体其他各处。听他的口气,你不按他的说法去做,接着会死的,且可能马上就死。

由于这种体质上观念上的各种不同,我们一开始对于西医将信将疑。我家夫人尤其如此,一遇到什么毛病,她习惯于自己解决。她治病有三大法宝:醋、盐水、红霉素眼膏。这种治疗办法,往往让人提心吊胆。我说你又不是医生,瞎折腾什么,还不快快约医生!她说她很懂医学,说很多年前读书期间,她曾经看过《本草纲目》。我说从来没看你看文言文,怎么啃了《本草纲目》我都不知道?大隐隐于吾宅也!她说她看的是翻译过来的白话文版本。这哪行啊,李时珍错一点,翻译错一点,加上材料上差一点,结果还不失之千里?光学《本草纲目》不行,要想成为一名良医,起码还得学一点质量控制里说的六个西格玛,从而认识到每一个小环节上的失误,最终会造成结果上的巨大偏差。修家里的水龙头这种事,可以看Youtube录像自己动手,大不了水漫金山保险公司来赔。医学上的自助总是很悬乎。有一《庸医传》记载:“长兄某,幼学文,屡试不中。弃文从武,一发毙鼓吏。又学医,三年无一顾者。偶得小疾,自试一方,卒。”